金色光芒之下,本就面无表情的神像显得越发圣洁;一道淡金色的虚影自神像之上凝结,从虚幻渐渐变得清晰。
当看清那凝实的虚影的面目后,弗莉嘉觉得仿佛有悠扬的圣歌在耳边鸣作。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每一处都仿佛被精细雕刻过,无一处不完美;尤其那双眼睛,狭长魅惑,却在淡金色的羽睫下镶嵌着一双淡漠的银灰色眼瞳,出尘而无瑕;鼻梁笔挺,嘴唇很薄,呈淡粉色,线条明刻,显得禁欲又性感。
弗莉嘉双手抚着六弦长琴呆呆地仰望着那道凝出实体的身影——他形容俊美,表情漠然,似乎世上再无能让他垂怜的事物;他还有一双洁白宽大的羽翅,与他飘散在空中的淡金色长发一起,在未散去的金辉下显得璀璨而夺目;双翅舒展,垂落的羽毛竟在落地时化散为点点荧光。
这一刻,弗莉嘉才终于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她面前这个振着羽翅缓缓落地的男人,真的是神。
男人落地后,一双淡漠无机质的银灰色眼眸落在了她的脸上——他在盯着她看。
弗莉嘉也趁这个机会细细打量他,男人皮肤近乎透明,看不见丝毫的瑕疵,脸部线条流畅又柔和,却因着他面无表情的缘故,像一幅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名画。
在弗莉嘉觉得仿佛呼吸都快被眼前神圣又不可侵犯的俊美容颜夺取时,男人轻启薄唇:
“吾名拜尔,”
“人类追随者,吾允许你,为吾弹奏。”
古拜伦语向来语调宛转悠长,在男人清透如乐器击磬的声音下,更是悠扬顿错仿若吟游诗人传唱的曲谱。
弗莉嘉只觉得男人刚刚化为金粉的羽毛此刻在她耳边轻挠,让她酥得不行,根本没听清男人说的什幺。
没有得到回应的拜尔微微蹙眉,随即又释然——果然,见到自己,她太激动了。
拜尔决定再给这个仰慕自己的人类信徒一个机会。
他双翼微动,便落座于她的琴侧,但长琴一分震动也无,仿佛感受不到他的重量;他展开的羽翼比弗莉嘉的琴还长出几分,宽大有力,却又美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膜拜。
“为吾演奏吧——吾最后的信徒。”
……
晚上躺在床上的弗莉嘉依旧心如擂鼓,怎幺也睡不着;她感觉自己的双手依旧在兴奋地颤抖。
那是神迹吧,是神迹没错吧?!
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如一场梦,那个自称为拜尔的男人在她浑浑噩噩弹完一曲自己后来都忘了弹得哪一首的赞颂曲后就化为一片金光消散了。
那不真实的一幕幕让她甚至无法对西里婆婆开口讲述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把今天的所有都埋藏在了心底,却怎幺也无法忘记那个俊美得让人震撼的面容。
这个世界第一次在弗莉嘉面前展现了自己的不可思议——一次神迹!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这片大陆上,神民为眼,神殿为耳,而神像——则作为神明的口,传颂神谕,降下神旨;
是以,绝大多数神迹都只有高位神官能见到,而普通朝拜的信众,只能见到偶尔乍现的圣光;而且,即使是高位神官,也只有极少的一部分目睹过神祗的真容,大部分神官哪怕有生聆听一次神谕都能感动到痛哭流涕。
拜尔却为了见她降临了分身。
还能再见到吗……弗莉嘉在心里渴望着。
此刻她还不知道,目睹真神得震撼让她忽略了拜尔见到她时显露出的惊讶,也让她错过了一次了解这个世界重要信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