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渝天德29年,9月21。
宁州城外十里,一队人马正坐在林子里修整,他们人数不多却个个装备精良,身边的战马也是个个健硕无比。为首的少年坐在石头上,他面色阴沉,眉头皱的死紧,身上的玄甲被放置在一旁,露出的上身包裹着层层白色的绷带,背部已经血红一片,副将孙辰眉头紧皱,小心翼翼的帮他将沾满血肉的绷带小心拆下,再涂抹药粉,重新包扎。
“动作快些!”尹天枢冷声道:“天快亮了,我们要趁夜进宁州。”
“世子!”孙辰道:“我们知道你担心城里的世子妃和小世子,可是您刚挨了爵爷三十军棍,大夫说必须静养,您可倒好直接跑来战场杀敌。真是不要命了!”
少年没有出声,擡头看着宁州城的方向,眉头紧皱,放在膝上的手攥的发白。本以为只要自己乖顺听话,父亲至少能看在国家大义上出兵袭击域东部队后方,可是他又一次失望了,父亲那拒不出兵的强横态度让他心寒至极。他也彻底明白,在父亲的眼睛里,没有家国,没有父子,没有妻儿,有的只是算计和利用。
既然如此又何必隐忍!
尹天枢已经没空去计较什幺冷释、韩文昭、唐皓瑾了,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死,也要死得离她近一些。
突然,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尹天枢猛的站起身却一晃又重重的跌了回去,他咬牙切齿的转头看向一旁的副将孙辰。
“你在伤药里下了迷药?”少年几乎是从齿缝里吐出这句话,坐在石头上恶狠狠的瞪着男人。
孙辰抱拳行礼,面露愧疚的说道:“世子,这是爵爷的军令,我们实在无法抗命啊!”
他已经等了一路了,要不是尹天枢怕浑身的血腥味让韩清瑶担心,决定停下来换药,他真怕完成不了任务。他们都是尹家的家臣,祖祖辈辈以听从家主的命令为天职,即便尹天枢是世子也终究无法让他们彻底违背家主之令。
孙辰下的剂量很足,所以药效发作的很快,几个呼吸之间少年便已经双眼迷茫浑身无力。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向着宁州城的方向迈步,孙辰急忙一把将他扶住,准备将他拉上马。少年不甘的低吼着、挣扎着,对着宁州的方向拼命的伸出双手,像极了要被关进笼子里的雄狮。
身边的战士不忍看他如此悲愤和绝望的样子,无一例外的都别过头。
孙辰把心一横,抱拳说了声“得罪了”擡手对着少年的后颈敲下,才算是彻底让他安静了下来。
大渝天德29年,10月初2。
韩清瑶折腾了一天一夜,终于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韩首诚十分喜欢,为其取名为韩俊扬。韩清瑶的眼睛在孩子生下之后无药自愈了。而所有人也同时发现一个秘密,韩俊扬的眼睛里居然也有异瞳,与他母亲不同的是,他的异瞳只是单纯的银蓝色,并没有图案,并且只有在他情绪不稳时才会显现。如此一看,众人几乎可以确定韩清瑶必定是鸾族后裔。
敌人的攻势依旧猛烈,唐皓瑾无法时刻陪在他们母子身边,却也是只要有时间就会跑来逗弄下他的“儿子”。
小俊扬的出生为一直沉闷的唐府带来了一丝喜气,当然,也只是一丝而已。因为域东的合围已经完成,宁州彻底沦为孤城。
大渝天德29年,11月18。
在多次较量之后,双方都开始归于平静,开始了消耗战,除了时不时的小股偷袭和试探,已经少有大规模的攻击了。
这天,韩清瑶正在房中抱着俊扬逗弄着,云杉敲门进来说是有人求见,请进来一瞧却正是赫连奉祥的贴身侍卫,寒江。
男人一身北疆打扮,也不知是怎幺通过冲冲守卫进来的。
寒江进屋之后便拱手施礼,说出他此行的目的——接韩清瑶母子离开宁州去往天都。
云杉和芸豆一听都高兴的不得了,急忙就要去帮她收拾行李,却被韩清瑶擡手阻止了。她看着刚出生的儿子,沉默了半晌,道:“替我谢谢庆王殿下的好意,但也请你转告他,在宁州之围没有解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若他真是有心,便请奏请圣上派兵支援。”
“您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想想啊!”寒江劝道。
“我自会为他着想!”韩清瑶道:“所以请寒侍卫将他带给庆王殿下,若我有什幺不测,请将他交给他的亲生父亲。”
“韩小姐……”寒江还想说什幺却被韩清瑶打断,道:“若是孩子长大问起我,实话实说就好,我为国守城,不给他丢人!”
说完便叫来了云杉和芸豆。
“你们两个收拾收拾,跟着寒江去天都照顾俊扬!”韩清瑶吩咐道:“别人我不放心!”
两个丫头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说什幺非得要和韩清瑶死守宁州。最后实在拗不过她两,韩清瑶只好让两人抽签,最后是云杉去天都,而芸豆留下陪着韩清瑶。
“也请寒侍卫将我妹妹一并带上。”韩清瑶转头看着寒江道。寒江无奈,最后也只得点头同意。
反倒是韩君悦哭着喊着不跟寒江去天都,最后更是闹着要自杀,众人无奈只好顺着他。
韩清瑶最后给孩子喂足了奶,将石锁塞进孩子的襁褓,不停的吻着儿子那幼嫩的小脸,泪珠不由自主的纷纷滚落。
“对不起,我的孩子!”韩清瑶哽咽着说道:“这里太过危险,娘亲必须将你送离。可是娘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无法陪伴你了。你不要怪娘亲好不好?”
“小姐!你一定要平安啊!我和小少爷在天都等你!”云杉在一旁也是哭的泣不成声。
韩清瑶用力的点了点头,咬了咬牙将孩子交给云杉,一转身跑进了屋里重重的关上房门,双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听着两人离去的脚步声,她一双手死死捂住嘴巴,眼泪却拼命的往外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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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唐皓瑾的得知此事气的跳脚,拉着韩清瑶往外走道:“你是不是傻啊?这幺好的机会你怎幺不离开?我不用你陪,我现在就带人把你送出去。”
“唐皓瑾!”韩清瑶一把挣脱少年的束缚,道:“我留下是有我的目的,第一,我可以帮忙。第二,只有我在这里,庆王才会在朝堂上全力争取救兵。”
“可是这里很危险你知道不知道?”唐皓瑾看着她道:“我听说宁州太守隋国栋都已经开始偷偷收拾东西准备举家逃走了。你可倒好,有机会还不走。天都那幺远,俊扬又那幺小,你怎幺就忍心让他一个人离开?”
经过一个下午的情绪缓和,韩清瑶已经平静了下来,此刻看着少年那急的眉毛眼睛都挤在一起的样子,心里的温暖,盖过了那和亲子别离的伤悲,她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唐皓瑾道:“我在敬武院呆了这幺久,功课也就是学了个马马虎虎,但是我却知道,忠义二字重千斤的道理。这里有我的亲人,我的爱人,我怎幺可能就这幺离开?何况,当年寒川危机的时候,你一直陪伴在我左右,而我也从未将你推开,现在你也不要推开我,好吗?”
少年叹了口气,伸臂将她抱住道:“都说你聪明,我怎幺觉得你这幺傻呢?”
“那你岂不是比我更傻!”韩清瑶踮起脚尖吻了吻少年的唇,道:“因为你喜欢上一个傻子!”
唐皓瑾却一把揽住女人的纤细的腰肢,在她的唇齿间似乎忌惮的探索,贪婪的吮吸着。
好半晌,他微微分开两人,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喘着粗气道:“瑶瑶,你身子好些了吗?我有点等不及了!”
自从两人确定彼此心意之后,唐皓瑾便顾忌韩清瑶的身体一直控制自己只是亲亲抱抱,如今算算日子似乎差不多,他真的不想再忍耐了。
“那你先去洗洗,一身的血腥味!”韩清瑶虽然并不讨厌血腥味,但是一想到这毕竟是两人第一次,还是不想这幺草草了事。
一听韩清瑶同意了,唐皓瑾喜滋滋的唉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过了很久,少年才一身冷气的跑了回来,明显是不知跑哪里去洗了凉水,又来不及擦干净,一路跑回来时发梢还带着冰碴。
结果他刚一进屋就傻了,只见房间里罕见的点了六根红烛,而正中间的梁上挂着一盏做工精细的荷花灯,显然正是他当初送给韩清瑶的那盏。顺着荷花灯往下看,只见朦胧却斑驳的光线中,女人穿着一件大红的镶金锦缎对襟长衫斜靠在床上,鲜艳的红色应得本就雪白的皮肤更加白皙,乌黑的长发散落肩头,正媚眼如丝的笑看着他。
唐皓瑾只觉得身上泛起一阵燥热,似乎要将他自己融化了一般。因为他透过长衫的缝隙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白皙的肌肤,很显然,这件衣服的里面她居然一丝不挂。
之前看过的那些图画开始在脑海中闪现,他只觉得鼻腔一热,用手一抹居然抹了满手的鲜血。脸皮比宁州城墙还厚的“小霸王”顿时羞的满脸通红,开门就冲到了院子中,抓起一把角落里的积雪就往鼻子上拍。
弄了好半晌才算是止住了那奔流不息的鼻血,又做了好半晌心理建设才又重新冲回了房间里。
而这次房间里显然已经没有刚才明亮了,显然是韩清瑶为了避免某人“流血身亡”故意吹熄了其他的蜡烛,只留下了棚顶的那盏荷花灯。
“五哥!”女人那娇嫩的声音响起,只见她正两手拎着衣摆缓缓往上提,无比魅惑的将她那白皙纤长的双腿一寸寸的露出来。
唐皓瑾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根线似乎是一下子崩断了,他烦躁的一把扯开身上的衣服将它们扔到一旁,二话不说,直接对着床上那个妖精就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