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鸶在这场对峙中耐心得像一条虚张声势的濒死的蛇,强撑着喉咙那口浑浊的气,竖着冷冷尖瞳注视着面前纠结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白老鼠。
把伤口剥开再捣烂,卖弄惨状以博得对手之同情是一件非常且极其令人不耻的事。但尤鸶知道,她必须得这样做。而她也知道自己快成功了。
白老鼠阴晴不定地转换着神色,摸着蛇鲜血淋漓的伤口发着愁。可想而知这等神经敏感兼情绪泛滥的生物会如何在脑中搭建一个独属于它自己的事实,然后在自我高潮中咬着袖子泪眼汪汪。抵着蛇信的将死的蛇眼睛亮晶晶的,它吞咽着唾液一点点掰开了嘴,欣喜若狂地亮出老化了的毒牙,预备一口咬断白老鼠的纤细脖颈。可它等啊等、等啊等,那只白老鼠还是没有如预料般迈进自己的狩猎范围。
就如同尤鸶最终并没有等来一个确切答案。
屋外“咔嚓”一声,是枝叶粉身碎骨的惊恐尖叫。
元宝耳尖地捕捉到这声响动,在这个极易为常人所忽视的瞬间转化成可被理解的讯息之前,他便已悚然而不自知地僵直了手脚。
“……先别说话!”
他吐息极轻极薄,只是两块喉骨摩擦过彼此时挤压出一点“卜卜”的气泡音,距离再拉开一些几乎连呼吸都听不见。这在某种意义上也就等同于什幺都没说。可尤鸶却仿佛从那双撑得圆鼓鼓的细眼里、从那片往后拧得绷直了的肩膀和清楚明白纹着“心惊肉跳”四个大字的眉毛缝中读出这句话来似的。她抿着嘴唇点了点头,茫然而不安地随着元宝的动作翘首望去。
“啊呀!你动作怎幺这样慢!”
陡然转过的视线定格在一片漆黑之中。
下一秒,仅仅在听完这句有几分熟悉的怒气冲冲的低叱后,在那电光火石般的一秒,尤鸶只感觉元宝急匆匆地往自己脸上挥了挥什幺。她没有闻见刺鼻香气,也并不觉得头晕,仿佛只是太困了一般,掩着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长长哈欠,便立即倒头阖眼,沉沉睡了过去。
元宝抹了把额头汗珠,松了一口气。他再一挥袖子,尤鸶便被一席薄被裹了起来,安安稳稳地蜷在床榻一角,面容恬适平静极了。
可问责者实在不体贴,他还没放下袖子,那个声音又阴魂不散地在脑后响了起来。
“不声不响的……莫不是背着我干了什幺‘坏事’罢?”胡灵神出鬼没地倚在门上,脸上还有一丝未退的娇俏红晕,她伸出舌头舔舔晶亮亮的上唇,话里话外意味深长极了。
“主人言重了!元宝何曾违背过主人的命令?”
元宝避开对方话中若有所指的情色意味,捏出一脸茫然神态“诚惶诚恐”地再三作揖,装作什幺也不知情。
“哈?嘴皮子一张一合轻轻松松就是一句话,你当谁都像她一样没脑子?我长着两颗眼睛,自然会自己看,需要你来多嘴多舌?”
胡灵不轻不重地“嗤”了一声,样子轻蔑极了。
只有尤鸶那个中看不中用的脑子进水的蠢物才会相信这死小鬼的一派之言,才会掏心掏肺对他好。可她不一样,她知道这小妖不像他外表那样呆,或许他早有自己的盘算,或许他暗自鼓捣什幺小动作,但她并不在乎什幺。她捏着他的本体,自然就在各个方面领先了一步。而在这绝对的优势下,一切错误都有了一个稳定一统的保障机制。她不需要去推测他的想法,该是他来揣测自己的才是。
胡灵想到这,心情竟不自觉地扭曲着轻快起来。她扯了扯唇肉,绕过元宝时满意地望见他浸满冷汗的后颈与抿得煞白的嘴唇,即使知道对方现在人前的是几分捏造的伪装,她还是忍不住高兴地哼了一声。
“主人勿怪,是元宝逾矩了。”那颗脑袋铁打不动地低埋着,声音艰涩得有些坚硬。
“哈哈,我同你说着玩呢,瞧你还死板板不知变通地当真了?”
“主人大计当前,元宝自然得多深思几分。”
胡灵的脸又唰地拉了下来。
“好了好了,”她满是不耐烦地迭声叫唤着,有些被冒犯地黑了脸,“知道你没那个胆子。不过要是叫我听见了什幺风声、知道你干了什幺坏事,你便没有好日子过了。”
“主人放心,元宝从无贰心。”
胡灵看他装模作样的架势就厌烦,她没劲极了,本打算要走,眼珠子一转心窍又咕噜噜地冒坏水。
“说真的,你真没弄过她?”
“……什幺?”元宝没听清,不解地皱着眉。
“我说,”胡灵难得耐心起来,她的声音又低又轻,在这冷寂的黎明伊始中竟裹着几分下流意味,“那副身体,三郎用过之后可是满意得不得了呢。每次从她身上爬下来,那根坏东西都得直挺挺杵个半天,叫我裹得嘴巴发酸了还不消停。倒是你,日日站在院门听墙角,日日动手为她清洁身体,就没有一次想着好好弄一弄她?”
她恶意满满地舔着唇瓣,万分满意地见元宝真正僵住了身体。
“对吧?你也否认不了的吧?就是我见了那副情态也想动手欺负欺负她,随便把什幺东西往她底下塞,看她那张漂亮嘴巴能叫出什幺好听的东西来。”
胡灵刻意教唆着,半点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欲望。她前进两步,在对方的惊呼下一把掀开尤鸶身上的薄被。
“主人!”元宝扑通一声,倏忽跪倒在地。
“怎幺,心疼了?”
“元宝不敢!元宝不过一介小妖,侥幸得了主人照拂才得以——主人三思!”
“哦?你说说看,何故要我三思?”胡灵目光不变,饶有兴趣地发问道。她手指灵巧地在一颗兀自颤抖的乳珠上逆转着画圈圈,望着眼前皎白得有些刺目的女性胴体绞紧了双腿,神色难耐地舔舔嘴唇。
“我、我……”
元宝弓着脊背大汗淋漓,种种不让胡灵对尤鸶下手的理由从他脑海中划过,又被他飞速否决了。他望着胡灵愈发失望的眼神,牙关狠狠一咬,索性不管不顾道:“主人容禀,近日郎君夜里造访得太过频繁,即便事后清洁、养护得再好,这具身体多少也有些招架不住了……何况陶朱娘子受姑娘传召,不日便要来了。这些痕迹在他者眼中不过是江河中的一粒沙,在她眼里可谓是天边外高高悬挂的一轮明月……更别提她对姑娘忠心耿耿,要是叫她捉住了什幺蛛丝马迹,再往姑娘那一捅……如此这般,还望主人三思而后行啊!”
“笑话!成日姑娘姑娘的,她薛希涛再怎幺手眼通天还能管到你这没名没姓的小妖头上来?”胡灵闪电般缩回指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痛叫出声,“更何况,你以为摆出她的名号我就会怕!不过区区囿居樊城的旁支野狐,侥幸钻了空子乘人之危一时得道升了天,还真以为别人瞧不见她骨子里肮脏的狐狸血了!——若不是为了三郎、若不是为了三郎!我怎会忍她这样久!”
她双目赤红面露疯狂,干净利落地揪着元宝的领子抽了他两耳光。见对方刷白着脸手脚比划着还想辩解什幺,她阴鸷地眯起眸子,犹不解气地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依我看,你倒是有几分‘关心则乱’了。她才来了多久?你便眼巴巴将一颗心往她身上扑?怎幺,我倒不知你这样缺爱……是没爹没娘少她一口奶,还是不自量力自拿英雄做比方妄图逞能救一救美?元宝啊元宝,你先揽镜自照看看自己是个什幺东西罢!她那张脸就算烂成泥了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你这样替她苦心竭力,最后怕连美人一句‘多谢’都讨不来。”
“什幺样的人就该有什幺样的去处——这句话在人间行得通,在这里也照样行得通。你既注定是跪在地里刨食的虫豸,就当老老实实挥着锄头,看顾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别学癞蛤蟆痴心妄想那口永远吃不到嘴的天鹅肉。不然,要是把我俩怀着的坏心思一左一右摆在她面前,你看她是先恶心你,还是先恶心我?”
胡灵一通尖酸刻薄的好骂,倒叫她心里舒坦了片刻。她看着元宝羞辱得不住发抖的短小身躯,哼笑着再往他脏兮兮的脸上踩了一脚。她拧着脚尖用着力,看着元宝的脸被压得一点点变形,神清气爽道:“怎样?现在可听明白了?”
元宝像是死了一般伏在地上,发丝散乱地堆在脸上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见那双死死闭住的唇。
胡灵好玩似的踩着他的脸,见对方半点反应都不给,便颇为无趣地收回了脚。
她嫌脏似的在元宝肩上蹭了蹭鞋底,掷地有声地说。
“我且将实话撂在这里——我不在乎你有什幺狗屁倒灶的想法,恨我也好不恨也罢……你若胆敢在这节骨眼上坏了我的计划,我便一片片剜下你的肉来,拆了你的骨头当柴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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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下周也很忙orz 要交一篇2k的自传还要准备配音比赛……
anyway隔日更大概是没有了 下周会有三更的吧(大概也许可能会有的吧……)更新时间不定
总之一句话:求、求轻拍( ̄ε(# ̄)☆╰╮o( ̄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