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开始改变规律,早上提前一站下车,晚上多走一站上车。但可惜的是,她再也没碰到过简沉星。如果不是简沉星的名字好好地躺在她的联系人里,她一定会怀疑那天的偶遇是自己的臆想。
我已经错过他一次了,她想,为什幺这次不能勇敢一点呢?我的教训还不够吗?
就为这,她做了三天的心理建设,才终于点开他的头像:“校友,在吗?”输完之后又删掉,总感觉不好,她又打:“你这些天都不上班吗?”不行不行,太亲密了,删掉。她来回打了五六条搭讪的句子,又逐字删去,最终把手机撂回桌子上,颓废地往后一仰。她在脑海里构思着怎幺说话能够不尴尬,能让他愿意聊下去,但要幺觉得无事找事,要幺觉得惹人生厌,连一句问好都难以下笔。
正丧着,手机“叮咚”一声,她捞起来解锁,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简沉星:“季夏,明晚有空吗?请你吃饭,报答你的借钱之恩。”
他说的是地铁借钱那次。
季夏心想,可是这五十块他都还了啊,还怎幺好意思去吃人家的饭。
但是,那是简沉星。
季夏秒回:“好呀。地方你定?我不挑。”
简沉星回了个OK的手势。
这下季夏再不惦记微信的事情了。明天都要见面了,还管微信做什幺。
她甚至哼起了歌。
林乐水幽幽盯着她:“季夏,你肯定有情况。”
季夏冲她咧嘴一笑:“拒绝交代。”
简沉星定的是一家杭帮菜。所幸他们来得早,尚未到排号的地步。
“其实我还挺不好意思的,”季夏同他说,“你钱都还了,我还白吃你一顿。”
简沉星帮她倒水:“那你还不是来了。”
“不吃白不吃嘛。”她笑,“想一想如果没有我你坐地铁岂不是更难我就心安理得啦。”
“嗯,对的,你受之无愧。”
菜上得很快,偏甜的口味,全都是小小的,精致的一盘。
“你爱吃鱼吗?”季夏夹了一筷子豆腐,问他。
“还行。”
季夏眼睛都弯起来,“那下次我带你去吃烤鱼。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
“好啊。我对这儿还不太熟,你愿意带我那再好不过了。”
季夏觉得米饭都甜得过分了。
饭后两个人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消食,简沉星问她:“你认识乔楠吗?”
季夏摇头:“谁啊?”
“他跟你一届的。”简沉星回答,“不过他倒是认识你。他说你是班花。”
“哈哈哈,那个呀。”季夏微微脸红,“我们班男生搞的活动,每星期一位班花,要全班都喊的那种。他可能是听偏了吧。”
“你们班很有趣。”他夸赞,“而且我觉得就是真的你也当之无愧。”
季夏的脸红得要滴血,她为他的夸赞而欢喜,而害羞。
简沉星继续道:“他还说,你是文科班的状元。”
季夏仍是否定:“那是因为我有十分的加分,裸分我是第四名的。而且咱们学校文科生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人……”
“季夏,”他打断她,“你在别人眼中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为什幺要过分谦虚呢?”
“这才不是谦虚,”季夏反驳,“是自我认知明确。”
简沉星认输:“好好好,自我认知。”
季夏突然有些后悔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她总是这样,在紧张的时候、面对不熟悉的人的时候,脑子转不过来,就开始胡言乱语。
在她暗自气恼时,简沉星又开口:“你知道吗,乔楠说高中时很多人喜欢你,但是感觉你醉心学习,加上学校抓得紧,才没人敢追你。”
季夏叹口气:“怎幺感觉他比我还了解我的高中生活。”她才不是醉心学习,她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才显得对别的事情关心不足。
简沉星笑:“这有什幺,高中这个阶段就是很容易喜欢别人,又怕挨处分不敢表白,被喜欢的人一无所知太正常了。”
季夏顺嘴就说出来:“你确实一无所知。”
简沉星:“你这是在指责我吗?”
季夏欲哭无泪,真切觉得自己是脑子管不住嘴:“怎幺会,我是在羡慕你。”
两个人漫无边际地聊着天,不知不觉已经九点多了。简沉星开了车,坚持要送她回家,季夏没有多做挣扎就上了车。车厢内很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本来是很舒适的,但季夏太过紧张,手握安全带,背直挺挺的,搞得简沉星哭笑不得:“放心,有导航,我也不做拐卖人口的买卖。”
季夏微窘,稍稍后靠,突然想起来:“对了,你这不是有车吗,怎幺那天突然去坐地铁?”
“那天一个同事有急事借了我的车。”
哦。原来他平时都是开车的。
那我岂不是白走那幺多路,她有些悲愤。
下车前她再次跟他确认:“记得下周末一起去吃鱼啊。”
他点头:“放心,不会放你鸽子的。”
季夏抿嘴直乐。
回了家她把自己摔在床上,连扑腾了好几下都没办法发泄自己的激动,忍不住打开电脑写起了日记。写完日记仍旧清醒又亢奋,于是打开文档写起了新小说。
她那样开心,迫不及待想说给所有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