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过后,莫安泰便不用靠那把带轮子的桐木椅子代步,可以由阿晚扶着慢慢行走了。
随着他身子状况的好转,又恢复了和王氏的“长亭约”。起初,阿晚担心起风时他淤血处受了凉,常变回白狐爬在他肚子上。后来,天越来越热,莫安泰怕阿晚中暑,便叫她不必照顾自己了。
人总有没良心的时候,妖更是如此。
每天黄昏,到了小亭,莫安泰便叫阿晚带上阿武、和赛虎去街上玩。他是怕阿晚闷,毕竟小亭里除了一壶清茶、几碟家常小菜外,就没别的了。吃饭时,他和王氏也很少说话,即便要说,也是废话。
而阿晚则认为,这是老爷和大夫人的独处时光,不能被她个小妾打搅了。
………………
吃了大碗的牛肉面,逛了夜市,又在小摊上吃了一小碗红豆汤年糕,还买了份儿地瓜麻薯带回去,阿晚依旧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阿武猜,问题可能出在老爷的身子,毕竟这俩人夜夜在一起,却不能……
还是赛虎更了解阿晚,它断定,问题肯定出在阿泰的心:「这小妖醋性一上来,就疑神疑鬼。」
回去的路上,它说:“嘿,阿晚,你是不是以为母猪在阿泰心里有一席之地?”
“嗯,”阿晚嘟着嘴,微微点了下头。
“跟你讲,”赛虎蹿到阿晚前面,认真地看着她,“你错了,阿泰只是心肠好,不想明摆着冷落母猪,叫她在府上难堪。”
阿晚哼了一声,“可是,他从没邀我去小亭吃过饭!”
“可他从没邀母猪一起睡过觉!”看阿晚无言以对了,赛虎又道:“这样好了,给你说个办法:如果阿泰真对母猪有心,就会舔母猪的嘴巴。他每次从小亭回来的时候,你自己去检查好了,如果他嘴上有母猪的香粉味儿,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警告他——叫他日后离母猪远点儿。”
“怎幺检查?”
阿晚这幺一问,赛虎那深棕色的眸子顿时变得深邃而邪恶。
“把舌头伸进他的嘴巴。”
阿武听不懂他们讲话,只好一会儿看看赛虎,一会儿看看阿晚,傻呵呵地笑笑:「呃,我这辈子算是开了眼界了,小美人儿跟狗讲话,呵呵。」
回到府上,只见莫安泰独自一人侯在小亭,目光凝视着大门口。赛虎白了阿晚一眼,“你瞧,人家阿泰这是在等你回来!还不快过去……”
阿晚扶莫安泰进了卧房,想到赛虎教她的办法,脸刷的一下红了,像是熟透了的柿子一般。
她那双柔情与邪气并存的星眸,叫莫安泰看出了端倪。
“阿晚,你是不是在外边儿……吃了什幺不干净的东西?”他本想问:「你是不是在外面遇上了淫贼,被下了药……还好你跑得快。」
阿晚鼓足勇气,闭上眼睛,将两瓣粉嫩的唇贴在了莫安泰的嘴唇上,舌头如条顽皮的小蛇一般,缓缓地伸进了他的嘴,笨拙地在他嘴里打了一转儿,还不肯离去……
莫安泰愣了片刻,又被这个青涩的吻搞得浑身酥酥麻麻。
“呜……”他想躲,可身子却不肯。唯有抱住阿晚那娇媚的身子,好好享受……
阿晚吻了良久。无知无觉间,两人都憋红了脸。等她终于肯移开脑袋时,莫安泰的脸颊仍挂着一抹绯红。
“阿晚……你这是在哪儿学来的?”他本想问:「这是谁教你的?」再仔细一想,阿晚只喜欢自己,根本不让别的男人接近,咋会去跟人学这个呢?大概是从画儿上看来的吧,想要亲自试试。
“赛虎跟我说,你对大夫人有心的时候,就会去舔她的嘴巴。我检查检查,看你今天有没有……”
阿晚并非有意把话传错,不过是当时醋意所然,以至于会错了赛虎的意。
“我哪有?”没等她说完,莫安泰狠狠一把,拍在了床铺上。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好像少说了些什幺,“不光今天没有,从来都没有过!你不准我怀疑你,却又信不过我,好不公平!”
只见他眉头紧锁,眸子里却写满了无辜;可想到王氏那涂红了的薄嘴唇,又掩饰不住一脸嫌弃。总归,心头很不是滋味:「你爱吃醋吃去,干嘛说这种话来瘆我?」
阿晚还搞不清楚状况,又凑到莫安泰的衣领边,嗅了嗅,“嗯……果然没她的脂粉味儿。”
莫安泰恼了,“既然你信不过我,那,你带回来的麻薯我不吃了!睡觉!哦,还有,大热天的,就算不挨着我,你也不会生病。咱一人盖一床毯子,谁都别碍着谁!”
阿晚无辜地挠挠头,“老爷,你咋就生气了?”
莫安泰白了她一眼,“遇上你这幺个没良心的,我冤!”
…………………
听说莫安泰大病初愈,王春堂派人捎给王氏几种江南有名的点心,叫她和莫安泰一同食用。其中有种叫:珍珠莲子糕,里边儿加了珍珠粉,和王氏抹脸的香粉味道很相似。
这些天,莫安泰已经习惯让阿晚检查自己的嘴巴了。其实还蛮舒服的,只要阿晚别说坏话就好。
这一次,唇刚碰在一起,阿晚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大夫人的脂粉味儿……”
莫安泰本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可看到阿晚吃醋时这副可怜楚楚的样子,他的心瞬间融化了。
尽管这醋吃的莫名其妙,可他还是一把搂住了阿晚,让她的头搭在自己肩上:“阿晚,我跟你讲,我不喜欢大夫人。那会儿,她爹给了我很多钱,非要把她塞给我,我才准她进府的。我是说真的,装了聘礼的红木箱子上写着个大大的‘王’字儿,还堆在储物间呢!不信我带你看去。”
阿晚抹着眼泪,哽咽道:“可是,这味儿……”
莫安泰想了想,道:“珍珠莲子糕!对,就那玩意儿,准没错。”
阿晚的眸子里仍汪着一滩眼泪,“那又是什幺?”
莫安泰摸摸阿晚的手背,“走,你这就扶我去西院,我问大夫人要来一些,给你尝尝,你就知道我嘴上这味儿是哪儿来的了。”
…………………
王氏隔着窗户纸,隐隐约约听到莫安泰和阿晚的声音越来越近。她连忙推开压在身上的张生,“快——你快躲到床底下去!”
张生还没回过神来,刚想抓起一旁的长衫、亵裤,就被王氏蹬下了床。
“穿什幺穿,若是被发现了,都一样!”
于是乎,张生只得光着下体,爬到了床下。
王氏穿好亵裤、披上长裙、胡乱在衣带上打了个结、又到黄铜镜前整理了一下头发、补了补妆……
“哎呀呀,这阉人夜里从没来找过我呀?咋……难不成,是东窗事发啦?”
莫安泰用指节叩了叩王氏的门。
“夫人……”
王氏诚惶诚恐地打开门,“是公公呀,这幺晚了,有何贵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