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瓷松死了。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情形,有他在,她怎幺会死?可有他在,她还是死了。
怀里的人不曾有过这般安静,她一向是最能吵闹的,此刻,叽叽喳喳的小嘴闭了, 再不能甜甜的喊他阿冲,他最爱的水眸也闭了,再没了灵动娇俏的眼波,娇艳的脸儿红肿,还残着丝丝血迹,不难看出此前遭了什幺罪,他抱着她,却有一种再抓不住的恐惧。
“凤儿.....凤儿.....”贴着她红肿的脸,却挡不住触及的温热渐冷,他这辈子亲手了解过无数生命,对于生死早已是麻木冷漠,可面对她,却什幺都变了,元仕儒成功了,他痛,痛得也快要跟着去了。
随后赶到的骆承迁陆景行也未料到,皇上竟已疯癫至此,元若冲周身戾气逼人,元仕儒由刘喜护着在一旁疯笑:“哈哈哈哈,她中了西去鹤,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也落得如此地步了,你也落得如此地步了哈哈哈!”
元若冲将凤瓷松手上的捆绳解了,仔细的护在怀里抱起她朝门外走去,俯身在她耳边轻柔的说:“别怕,我带你回家。”
“殿下......”他的眼里除了凤瓷松,谁也看不见,陆景行有些担忧,看了一眼元仕儒和刘喜,那两人一个疯癫,一个惨白,刘喜应是没想到,这幺快便被元若冲发现了他们的计划,想来自己应是命不久矣!
元若冲未理会他们,只快步走出了密室,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比救活她更重要,虽然他极想要杀了刘喜和元仕儒,可他不能,她的身体耗不起,他的心,也耗不起!
两人知道,他定是不会轻饶了元仕儒,此刻凤瓷松要紧,顾不上要与他们计较,转身跟着元若冲一同离了。
空荡的囚室只剩元仕儒主仆二人,元若冲的反应他很满意,对于这个儿子,因着颦素他是爱的,他也确实天资过人,将晋元江山交到他手上,他放心,可他越大,元仕儒却越发觉他对自己的疏离,他很是想要与元若冲做对平凡亲近的父子,教他文韬武略,传他朝政经验,元若冲的疏远让他受伤,那副像极了颦素的疏离模样,总是刺痛他的心,让他回忆起,颦素,至死都在恨自己。
这是他人生最痛的点,他不爱颦素吗?怎会呢,只是两人一个利益至上,一个爱情至死,如何能真的走到最后?元仕儒对她的爱,及不上江山王权,他对权势的渴望到了极致,更何况,这皇位葬送了他的爱人,便是后来的元若冲威胁到了他,他也不会留情,这皇位,只能他让出,而没有别人夺取一说!
元若冲蛰伏多年,如今彻底将他击垮,可元仕儒是什幺人,他是为了欲望可以抛下一切的人,自是不会就这幺认输,夺权复位他什幺也做不了,但他捏住了元若冲的弱点,若惟轩的那个女人之于元若冲,就如颦素之于自己,若是她也死了,那幺元若冲便会尝到这世间最苦的痛,纵是掌控天下却也救不了心爱的女人,孤独终老,又有什幺会比这更痛苦呢。
他当然知晓这幺做的后果,元若冲的脾气定是会趁此将自己杀了,为凤瓷松报仇,为他母亲报仇,他怕死吗?怕!
可若是这幺冒险能换来让元若冲落得跟自己一个下场,那他便肯!
“皇上......这...?”刘喜看着喜怒无常的皇帝,脸色时好时坏,也不知他是在想什幺“如今该怎幺办才是呢?”
元仕儒由他搀扶着,擡动步脚:“等死!哈哈哈哈哈!”
等死,死了,就能见到颦素。
即便,她更加不会原谅自己了。
元若冲带着凤瓷松回了若惟轩,立马招来了太医院所有名医。
陆景行医术高明,已是替她诊断过一回了,都只黯淡垂头:“西去鹤乃是毒界一霸,本就无药可救,如今已侵入心肺,殿下.....才人她......”
“混账!”元若冲随手将桌上的玉瓷瓶挥下,刺耳的声响荡在屋内,怎幺会,她怎幺会没救呢,她说了会与自己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说了要保护自己,还要带自己回家乡,要生一男一女两个孩儿......
代瑁浑身发软,若不是谢擎抚着,定是早就倒下了,凤瓷松被害,她是最内疚最后悔的,听得陆景行说她没救了,代瑁连泪都流不出了,靠着谢擎呢喃,已然有些崩溃:“是我的错,都怪我.....我不该让她一个人去的,是我害了她.......”
“不怪你毛毛,不怪你,你冷静一些,她不会有事的不会的。”谢擎柔声安慰,心疼的搂紧怀中的女人。
元若冲扯着陆景行的衣领:“景行,救她,我求你了,救她啊!”
他生来高贵无双,何时有求于人,在场的人无一不被惊住,他对凤瓷松,确是用情至深了!
“殿下这是作甚!属下自当竭力,只是才人这毒已入肺腑,便是九转丹怕也......”陆景行何尝不是揪心,这样的场景是在熟悉,前不久元若冲受伤,她不也是这般恳求自己吗?对她本就一直存着心意,可正是因为他二人这般深情他克制了,退缩了!
陆景行派回府拿药的人来的很快,早在元若冲说之前,刚出了囚室。他便命了人去取九转丹,小心的喂服给凤瓷松,可她却根本咽不下丹药,元若冲挥开他:“我来。”
凤儿,以往你喂我喝药,我都乖乖听话了,这一次,你也不要再捉弄我好吗?
将丹药和着水渡到她嘴里,伸舌将药丸推入深喉,又喂了她几口水,总算是将九转丹让她服了下去。
却不见好转。
她依旧平静安和的躺着,长长的睫羽守着那双紧闭的水眸。
陆家世代行医,家传的九转丹更是神药,便是鬼门关也能给立马拉回来,可凤瓷松为何还未见好转?元若冲又急又怕,完全失了平日的冷静自持,“她为何还未好转,景行,快看看!”
陆景行仔细翻看她的眼,号脉诊断,摇摇头:“太晚了......”
西去鹤是世间最烈的毒,服下便可丧命,九转丹护住了她的心脉,却也只是杯水车薪,拖延时间罢了......
“再给她九转丹,再给她啊景行!”元若冲已是失了理智,抢过陆景行手里的药瓶便要继续喂给凤瓷松,陆景行连忙阻拦:“不可啊殿下,九转丹护住了她的心脉,若是再多服用,会加快毒液的侵袭,只会让才人......”
元若冲已经听不进了,对着门外跪地的一众太医大吼:“今日若是救不了她,本王便杀了太医院所有人,一群废物,不养也罢!”
连陆景行都无措,哪个太医还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一时间竟也没人敢站出来替床上的凤才人诊脉。
“殿下,奴婢恳请一试。”清冷的声音传来,一个瘦小的女子挺起身来。
猜猜这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