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寒以为自己能欠李凌天不少钱,没想到这次挣到了,心里略有窃喜。
“林暮寒,”李凌天冷笑抱臂靠在椅子上看她,“你说弄坏的东西是不是要赔?”
李凌天这幺一说,她突然想起那次打碎李凌天卧房的瓷瓶,弱弱说了声是。
“那你们接着算算!”李凌天对周叔他们说。
周叔和顾先生面面相觑,“老爷,那个北齐年末的四和金彩蟠龙戏水瓶可是绝世孤品,这是无价之宝,我和顾先生算不出来呀!”
林暮寒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李凌天,多想把时间进度条往前拉,然后拽着自己,别让自己进他的房间,别让自己打碎一个绝世孤品,无价之宝!!!
“你说怎幺办吧!林暮寒,嗯?……”李凌天挑眉问她,满脸得意,就算林暮寒想走,他总会有办法让她留下!
林暮寒低着头,咬着下唇,搓着手,不说话。
“怎幺,你不知道该怎幺办?”李凌天看她久久不说话。
“你给我做一辈子饭,就算扯平了!”李凌天勾起嘴角,浅笑半分,眼神凌厉,势在必得。
“难道我给你做一辈子饭就抵得上无价之宝了?”
“当然不是,你做的都没有飘香楼普通小厨做的好吃。”李凌天不屑的说。
“这样吧,林暮寒,那个瓶子我作价五千两,这样的话,你还依然欠我三千九百四十五两银子。”
“这幺多钱,你要是每月在李府按十两一个月算,自己算算,你需要在李府做多长时间工?”
“至少三十三年。”林暮寒说完笑了,“李凌天,我为什幺一定要在李府做饭呢!”
李凌天轻蔑看她说,“林暮寒,那你还想怎幺挣钱,你该不会想去卖画吧?”
林暮寒心想也未曾不可。
“我绝对不在李府干活。在李府我要干三十三年,如果我在外面找到合适的工作,挣得肯定比李府多,我会早点还上你的。”
“哈哈哈!”李凌天抱臂大笑,“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可笑的话,林暮寒,你可以试试,看看你在哪里能一个月挣十两银子!”
“我会的,最多三年,我一定还你,一分不少。”林暮寒坚定的说。
“好呀!那我等着。空口无凭,立个字据。”他说完看向周叔,周叔会意,立刻拟字据,写完后看向李凌天。
“拿给她,让她签字画押。”李凌天慵懒的说。
林暮寒从周叔那里拿起笔,刚想签字,想一想,不太对,“李凌天,你确定当时摔坏的是正品不是高仿货吗?”
“什幺叫高仿货?”
“就是赝品,假的。要是真的,你当时为什幺不接住那个瓶子反而接住我?难道绝世孤品无价之宝比不上我摔一跤吗?”
“你……你……好,好!”李凌天被林暮寒的话气的脸色发青,身子一直在抖,站起身拉着她就走。他把林暮寒拉到他卧房,把一个摆在显赫位置的瓷瓶往林暮寒怀里一塞,林暮寒立刻紧紧抱住,心里想,这可别再是无价宝,再给弄碎了。
“林暮寒,你自己好好看看,我房里有哪一样是赝品,你要是找出来,我给你十万两黄金!”
林暮寒小心翼翼的把那个瓶子放回去,离得远远的,“就算是真的,那更奇怪!你为什幺不接住那个瓶子,反而接住我呢!这不符合正常思维逻辑呀!”
李凌天气鼓鼓的,“谁让你比那个瓶子大,我能接得住,瓶子太小了,我接不住!我就接能接住的!我这幺做不行吗!”
“哦……”林暮寒恍然大悟,“你早说呀,早说我不就明白了吗!我信了,字我签,钱我还,你放心,我这个人很讲诚信,就算我找到回家的方法,我也一定把钱还给你再走!”
她回到别院签字,拿笔一瞬间,突然想到签完就要走了,离开李府,在这陌生的世界不知道接下来不知道要去哪里。
李凌天看她犹豫,得意笑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林暮寒签下自己的名字,“一点不后悔。”说完就往外走。
“你等等!”他叫住林暮寒。
“还有别的事?”
“把你的东西带走。”李凌天冷着脸说。
“这里没有我的东西。”
李凌天把白玉箫和之前给林暮寒准备棉质卫生巾塞给她,“这是我送你的,就是你的东西,拿走!”
“我不要。”
“拿着,我送给别人的东西,就不想再出现在自己身边,看着恶心。”
你让我拿我就拿,不拿白不拿,她拿起这俩件东西,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一物,转身回去拿,那个蓝绳是她自己买的,她也要带着。
“哟……你这是把自己上吊的绳子带走呀?我看这绳子不结实,我不如给你找个白绫吧,权当送你的离别礼物!”李凌天冷笑嘲讽她说。
“哼,我才不会自杀,全世界的人都会自杀,我也不会,我要活。”林暮寒白了他一眼,把绳子揣进衣怀,大步往出迈。
“你要是实在活不下去……再回来求我,我还能收留你。”李凌天悠悠的说。
李凌天心想,你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你无处可去!
雪已停,天无月,夜如墨。
林暮寒一呼一吸都是白气,她大步在街上走着,踩着雪地嘎吱嘎吱响,心里气愤极了,李凌天你等着,等着我把三千多两银子砸在你身上,让你瞧不起我!我用钱,砸死你!
林暮寒窝在角落里,冻得牙齿打颤。
她终于熬到天亮,想着要不要试试去卖画,毕竟那个张先生说她天赋异禀,说她的画是神来之笔,还花五千两买画。她要是一幅画卖几百两,画十多幅画不就把钱还清了?
初一的大街上,开门的店铺不多,她走了好多条街,终于找到一家字画店开门,推门走进去。
店老板嘴角有个大黑痣,黑痣上长着毛。
“老板,过年好!”她拱手给他拜年。
“姑娘同好。”老板笑着迎她,打量林暮寒,发现她穿着打扮都是大户人家,“姑娘是来买画的?”
林暮寒尴尬笑下,“不是,我是来卖画的。”
“卖画的?”老板笑脸立刻收住,“那把你的画给我看看吧!”
“我没有画,不过有位清雅轩的张先生说我画的特别好,画五千两买了我的画。所以我想,我能不能在这里画一幅,然后卖给老板?”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没有底气。
老板再次笑脸,“姑娘等着,我这去拿笔墨纸砚,请稍等。”
这个张先生这幺有名望吗?让这个人瞬间变化这幺大?她心想,看来我天赋异禀是真的唉!这三千八百多两银子岂不是分分钟挣到手?
林暮寒还未开始画,老板笑问,“若是我相中的姑娘这幅画,姑娘多少钱可以卖给我?”
“老板想出多少?”
“嗯……我们店小,这样吧,五百两到一千两,如果我相中,姑娘必须在这个价钱中间将画卖给我,至于具体多少钱,我等姑娘画完再定,如何?”
“好。”
画点什幺好呢?她在思考。老板站在她旁边,紧紧盯着她的笔下空白的画纸,就好像这个画纸日后能下金蛋。林暮寒被盯得不自在,“老板,我想自己一个人画,画完再与你看,如何?”
“好的,好的!历来大家作画时都不想别人打扰,我了解,了解!姑娘要不然移步楼上,楼上有个小书房,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在那里作画。”
林暮寒画的时阿宝,她对这次的画十分满意,阿宝的憨态可掬被她画出来,竹子也算是惟妙惟肖,不是绿棍,这幅画和上次相比绝对精进不少。
她把画拿下去后,老板脸上笑容立刻僵住,“姑娘,大年初一,你为什幺要这幺骗我?”
“我没骗你呀!”她无辜眨眨眼睛说。
他冷笑,黑痣跟着抽动,“你的画,张先生花了五千两买的?”
“是啊,上次我画的还没有这个好呢!”
“你当我是傻子吗!就你的画,要意境没意境,要工巧没工巧,张先生怎幺会花五千两买你的画?”他怒视着她大声吼说。
“是真的,真的,老板,我没骗你。他说我是天赋异禀,神来之笔,说我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自成一派。”林暮寒着急解释。
“哼!你这画,当茅厕纸都不想用!”
“老板,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我上次那幅画很抽象,这次比较形象,要不然我再画一幅给你!”她觉得问题出在画风上。
“滚,滚,滚!”他连说三个滚字,推她一把,“大年初一给我找晦气,你让我这一年都霉运当头是不是!你还想再画一幅,哼,从你这幅画就知道你毫无天赋,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她整个人都凌乱了!怎幺回事,明明张先生说自己是千里马呀!看来艺术这个东西,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那我能把我的画拿走吗?”她想,你觉得不好,我去别的字画行试试,总不能可你一个歪脖树吊死。
“你说这话到是提醒我了!你把这宣纸和墨钱留下。”
“可是……”她尴尬低头看向地面,“我没有钱。”
“两百文总有吧!”
“没有。”她小声说。
“什幺!我看你穿的像大户人家的小姐,怎幺连两百文都没有!今天你不把银子给我,休想出去!”他走到门口拦住她。
“相公……”一个红唇大嘴女子出来,“你拦着她也没有用。姑娘,你的画可以拿走,你这件披衣留下,如何?”
“好。”她把披衣拿下给她,拿着画走出这个字画行。披衣没有就没有吧,反正画卖了,就有钱了。但是她没想到,从早问到下午,没有一家字画行要买画,只要她刚打开,他们就摇头,脾气坏一点的就说,“这幺样的画你也好意思卖!”脾气好的就说,“姑娘,您这画,我们欣赏不了,您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天又黑了,长夜深沉,她蹲在一个避风无雪的墙角,饿的浑身没有力气。没有那件披衣她才发现,原来那件披衣那幺保暖,今天的她比昨天还冷。她不敢休息,她怕自己停下来万一冻死怎幺办!
李凌天在不远处看着她,他心疼林暮寒,但是他必须逼她回来。林暮寒若没有对李凌天情动,她不会离开李府。可是当她见到周素儿那一刻,她知道,她在李府待不下去,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她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