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三很是识趣,既然打算成全她,便不会再去使旁的手段。心头闷得慌,索性徒步去买了豆腐脑,又去东市为自己买了一坛低配版玉壶醉,再慢悠悠的回来时,正巧在屋门口撞见蹑手蹑脚准备进屋的红曲。
他停在原地,恭敬地道:“红姑娘,豆腐脑替你买回来了。”
“啊?噢……那个,那个你放到那里就好了!”
红曲心都吓得颤了一下,赶紧捂住怀里的东西,见着他提着东西站在不远处,双眼里有洞察一切的沉稳,心头虚了虚,胡乱指了个地方。
楚三头也不擡道:“姑娘,那是茅房。”
“……”
红曲被这幺一噎,硬着头皮点点头:“……对啊,我就是让你放在里面,这幺久才买回来肯定都凉了,吃了会坏肚子。”
说完便飞快地擡腿进屋,自以为这样他就发现不了她怀里揣的一个东西。
楚三冷冷地看了眼隔壁紧闭的木门,这女人,千万别给他耍花招。
这几日红曲早出晚归,楚三暗中盯了好几次,却次次都被挡在屋外,连趴在屋顶都听不见屋内的声音,心中已是有些疑虑。
这日收到将军的来信,他在屋外候了片刻,睡到日上三竿的红曲才伸着懒腰开门。
正打着的哈欠赶紧咽了回去,红曲警惕地关上门,狐疑道:“你在这儿干嘛?”
楚三目不斜视,根本不在意她屋内的情况:“将军有口信给红姑娘。”
噢,只要不是来收缴她画本的就行。
红曲松懈下来,步履款款地走下台阶,在院中摇椅上坐下,替自己倒了杯水才侧着头道:“他说些什幺?”
她态度轻慢,一副对将军的来信不感兴趣的模样。
楚三心里冷笑一声。
呵,这就是女人。
表面恭恭敬敬,内心嗤之以鼻,楚三依旧规规矩矩地站到她身旁,道:“明日大营军官休沐,将军嘱属下将姑娘带去大营游玩一日。”
红曲不信,握着杯子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地质疑道:“大营是可以随意游玩的地方吗?楚赫肯定又在唬我。”
对于她直呼将军名讳这件事楚三已经见惯不怪了,想起信中最后一排还有备注,他没有情绪地念了出来:“将军让我转告姑娘,他替姑娘选了一匹好马,明日姑娘见过之后,若是喜欢便可带回家来自己饲养。”
晃动的椅子停了下来,红曲惊喜地探出脑袋:“明早就出发吗?”
“至营地足有半日的路程,将军嘱属于今日先带姑娘过去。”
“行!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隔壁的丁温等了一下午也不见学生来上课,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敲门时,却被小厮告知,女主人上午就去探望男主人。
探望……
那肯定会做那档子事儿吧。
丁温忧心忡忡,红曲这傻姑娘可别这会儿就把那药给用了。
她今日整理药柜才发现,昨日给红曲的药失手拿成了催情的,根本不是她要的避子药。
哎……
这姑娘也不知道怎幺回事,看起来机机灵灵,对人性的了解却少之又少,现在是受宠,还可以对老爷能恃宠而骄,可看身边丫鬟小厮就知道,各个都没把她当主子对待,做事不积极,态度恭敬有余,认真不足。
就这种局面还要服避子药……
心中压了块石头一般,丁温只希望这次歪打正着,若能一举得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马车颠颠簸簸,红曲新奇地感受一会儿后只觉得屁股都快摔成几瓣,毫无舒适度可言,哭丧着脸扒着车壁,恨不得掏出自己一日千里的神器,让这些凡人感受一下来自天界的魔力。
行到半路,红曲衣兜里掉出一个布袋。
“咦……这个怎幺也带来了?”
正是丁温给她的避子药,红曲捏在手里看了会,还是装进了衣袖里。
她想的简单,神仙本就因寿命过长,所以能做的选择很多,努力修行与及时享乐都不冲突,故而天界对伴侣的挑选十分随性,今日与你处的舒服,那晚上便可躺在一处。
楚赫也是这种,他替红曲开了荤,红曲享受到了云雨巫山的快活,而且楚赫明显也是愿意与她做羞羞的事,两厢情愿下,自然可以睡在一起。
而且他们不是讲究三妻四妾吗,与她睡了又怎样,只要待他找到心上人的时候,她功成身退返回天界,不再与他联系,这不就妥了吗?
所以避子药很是重要,谁晓得神仙与凡人结合生出来的孩子是凡人还是神仙,万一是凡人,她没办法带到天界,难不成还要巴巴地将孩子带给楚赫?
那不是给人找麻烦吗。
红曲各方面都考虑到了,可她唯独忘了,人间与天庭不同。
肉体的欢愉,心灵的碰撞,是会同时存在的。
(渣不渣!!!!!女主这想法渣不渣!!!!)
晚饭前,楚三出示了令牌后,驾着马车直接驶入营地中心,红曲听见震耳欲聋的叫喊声时,才倦怠地掀起帘子。
入眼处垒了个高台,此刻上面只站了两人,周围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的水泄不通。
红曲擡声问道:\"这是在干嘛?\"
楚三眼底是跃跃欲试地激动,然而此刻要顾着身后马车内的红曲,他只能垂下眼帘,不冷不热地回应道:\"回姑娘,这是将军开设的擂台赛,每旬轮休时,将士们便可上台对战,站到最后的勇士即可成为新的百夫长。\"
\"噢,原来是这样啊。\"
红曲索然无味地收回头,马车停靠的位置离擂台还是有些距离,可浓郁的男人体香还是飘了过来,她不经有些迟疑....
一会儿要是楚赫也这幺臭的话,自己是该转身就走呢,还是礼貌地问候一声再走。
苦恼地敲了敲车壁:\"还是先去见楚赫吧。\"
结果证明她想多了,楚赫还是一副风光绮丽,玉树临风的模样。
还未到帐篷,红曲未卜先知一般拉开木门,透过虚掩的门缝,她隐隐看见不远处的大帐前直直地站了一个人,身形挺立,气度非凡,很是熟悉。
马蹄踢踢踏踏渐行渐慢,没多时,楚三勒紧缰绳:\"吁~\"紧接着他一跃而下,膝盖触地的声音很是沉闷,不过他声音里有少见的愉悦之情,连对自己的称谓也都换了:\"末将参见将军。\"
\"起来吧,红姑娘可在里面?\"
\"在里面。\"
\"行了,你下去休息吧,让楚四他们守好帐篷。\"
\"末将领命。\"
红曲贴在木板上的耳朵动了动,听他似乎踏上了车架,眼皮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爬回到原来的位置坐好,还不忘整理凌乱的长发。
楚赫一推门,便看到一个正襟危坐,笑不露齿的名门淑女。
眉头还没来得及皱起,红曲双手放于身前,温柔地朝他颔首:\"民女见过将军,请恕场地局限,民女无法起身向将军行礼之过。\"
楚赫打了个寒颤。
这人,还是那个一顿能吃两只猪肘子的红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