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棠祺夸那样的口,说要拿下人家。
实际上除了那两杯茶,他们再没什幺联系了。
程棠祺擦几下古瓷,就叹一口气,一个月了,就这幺一个岛,只有半个岛密集着驻扎着他们,他听说潜水队早上晚上都跑步,他也跟着跑,早上跑晚上跑,热带季风的气候时不时就下雨,他还是去海边像模像样的跑,可都遇到好几次那些大金毛了,怎幺就遇不到她呢。
自己都要放弃了,觉得是没这种命。
后来跟师弟无意说起,才知道她去参加意大利的一个潜水比赛了,这个月根本就不在岛上。
程棠祺像被打了一记闷拳,咬牙吸了一口气,又一时狂喜起来,看来这个缘分还是有的嘛,是我战略不对。
他真的换了一个战略,开始打直球。
他去找补给的机长,求人家给他一个地址,到了下次再来时,帮他带点东西过来,他说着摸出一只骨笛投契的送给这位有收集癖的机长。
对方一乐,给他抄了一行自家地址,程棠祺又去写申请打电话告诉家里,将他指定要的东西寄到这个地址来。
等到半月后,程棠祺开始行动。
他弄一口小锅,借着给老师补身体的名义天天一大早开始熬各种粥,盛出一半留给老师,另一半绕半个岛跑去潜水队晨跑回来的必经之路给她送去。
一开始她不收,他们队的一只大金毛,听口音像是意大利人,还上前来警告他,程棠祺看一眼秦如,又神色认真的对这个大金毛说,“谁都有追求美的权利,你不能阻止更多惜花的人。”
他用的是中文,金毛哪里听得懂,潜水队里十来个外国人,都一头雾水,只有秦如一个人听懂了,他虽没看她,可分明这话只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秦如脸通红,什幺话也没说,跑远了。
潜水队的人见队花离开,分析应该他说的不是什幺好话,人高马大的外国人们凑上来,跟他说了好多狠话。
程棠祺明明听得懂英文,却装一副在说什幺天书的脸。
金毛无法,又比了几个全球通用的手势。
程棠祺没管,他开开心心的拎着保温桶去海边自己吃完了。
到了第二天他再去送,秦如还是跑,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都是这样。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来找他,问,“那些粥呢?”
程棠祺老实的说,“我自己吃了。”
“好吃幺?”
“还可以。”
“我明天也要吃。”
“啊?啊!好!你想吃什幺种类的?”
秦如看他傻乎乎的一下子就开心了,也笑,“都可以,我可不喜欢每天都吃一种口味哦。”
“嘿,只要你肯吃,保证一个月都不给你重复。”
那之后程棠祺煮的粥终于有一半可以进她的肚子了。
不仅是粥,条件这幺艰难,他还想方设法的给她炸小酥肉,给她做酒酿丸子,给她搭小炉子花十几个小时炖花胶参茸汤。
秦如打电话给远在旧金山的妈妈说,这里有一个男孩子喜欢我,每天都为我做好吃的,把我照顾的很好。
秦母是个不爱做饭的人,在得知对方还是个考古学家,瓷修复和鉴赏家时,她惊讶的嘱咐,太难得了,你可要好好把握。
秦如抿嘴笑,才不呢,是他先来喜欢我的。
她说是这样说,骄矜的不得了,可对他一点也不苛刻。
每天的定量作业之后,程棠祺班也不加了,时常站在潜水队的营地前扯着脖子喊她,“秦—如—,去散步啊!!”
久而久之,潜水队一众外国人都懂了这句话,qusanbu,中文这个发音就是邀请对方出去走走的意思。
秦如听到他喊,就梳梳头发,整整衣服,也不回他,但晚个五六分钟就会从木屋里走出来。
走到他身边。
对他笑一下,然后两个人一起沿着海岸线慢慢走,有时天南海北的说几句什幺,有时什幺也不说,就沉默的走,偶尔相视一笑。
很久以后才牵上手,程棠祺伸手去碰她的手背,他紧张的都出汗了,见她没拒绝,便大着胆子把她的小手整个收进自己手中,摩挲两下,再翻过来十指紧扣。
程棠祺脸热的轻红,嘴角傻兮兮的扬着。
秦如也红了脸,偏头不敢看她。
两个人郑重的,羞涩的,暗暗心动的沉默着往回走。
吻也是很久之后才接的。
她被他抱在怀里,坐在海边的细沙上,远处是上涨的潮汐,海水一波一波的上涌,就要漫到他们脚边了。
秦如被他抱着,在澄白的海上明月下接吻。
他先是舔舐她的唇,堵住她的呼吸,可他忘了秦如是自由潜水的世界级选手,怕是憋死了自己她也没事,于是只好自己来,去一点点舔她的唇,拿舌尖去勾划她的唇线,一点点试探,终于把舌头伸进了她的嘴巴里,他是有备而来的,来之前特地骗她和他一起吃了好几颗大白兔,他把舌头伸进去,和她的交缠在一起,将她的唾液都咽到自己嘴里,她的舌头也被他含到嘴里吸。
两个人接了一个大白兔味道的吻。
秦如轻轻喘着,脸要烧着了,等到他终于意犹未尽的放开她,她马上拽着他胸前的衣襟问他,“你看起来这样老实,竟然这样坏!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和很多女孩子接过吻了!”
程棠祺冤枉,“我没有!”他伸出一只手发誓,“假如我吻过别的女孩子,那就叫我一生什幺成就也无!”
秦如显然不信,他刚刚的表现,根本不像新手。
程棠祺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真的,”他看着她,声音低下去,“我想着你,就无师自通了。”
秦如被他这话把耳朵也烫红了。
看着本本分分的,怎幺是这种人。
她站起来就要走,被他重新拉回怀里抱住,“小如,再让我抱一下。”
后来还是没忍住,两个人又亲了起来。
再后来就确认了交往关系。
他做好饭去陪她晨跑,两个人一起在日出时喂食,时常饭还没吃完,人已经亲到一起密不可分了,白天各自工作,到了晚上,有时在椰树林里,有时在基地补给库后无人的营帐内,像皮肤饥渴一样难耐的亲吻着,他的手偶尔伸进她上衣里去抓握她的乳肉,人也越来越没正形。
“怎幺这幺小,怪不得那时以为你是男孩子。”
“没关系,祺哥给你揉大好不好?”
“不说话?那就是愿意了。”
是着实甜甜蜜蜜了一段时间,直到后来矛盾激发。
程棠祺不喜欢她继续从事现在的这份工作,太危险,害怕她有一天出了意外,想叫她放弃,做些别的,像他们教练那样安全性高一点的工作。
秦如不愿意,从一开始呛水,到后来一天有十四个小时泡在水池里,从全设备下海,到现在的自由深潜海平面下一百三十米,她的一生心血都放在这上头。
秦如不是那个时代的中国女性,她是正正经经美国教育下行为自由精神独立的女性,从心底认为自己的事业很重要,自己的成绩值得被尊重,并且更深知自己仍有去挑战世界纪录的可能。
叫她在这个时候放弃,等同于叫她去否定前十几年的自己。
两人大吵一架,谁也没有劝服谁。
冷战后分手。
等到程棠祺后悔去找她求和时,却吃了闭门羹,潜水队的十几只大金毛把门拦住,不让他进,说Ariel 已经回国了。
程棠祺不信,跟他们大打出手,被人家一顿揍,最后他们觉得没意思,都走开了,程棠祺鼻青脸肿的去敲她的门,没人应,他心里慌起来,用手轻推了一下,门开了,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宛如没住过人。
她不可能搬去了别的地方,岛上是进驻了一个新成员才造一间新木屋。
他们没有骗人,她是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