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此】

“皇兄!”

钟莫宇正正跪于牌位前,面若白纸,神情憔悴,整个人似被层层厚重的阴霾笼罩,全然不见往日那般公子哥的风流倜傥。

钟莫离慌忙上前将其拽起。

钟莫宇久屈的双腿早已麻痹无力,钟莫离搀着他,一边步履摇晃地朝外走,一边唤道:“薛起。”

薛起闻声而现,拱手道:“见过宸公主。”

钟莫离佯装发怒,“你这暗卫,也太没有眼色了,还不快快扶着皇兄,殿外的辇车已经备好了。”

“是。”薛起低眉垂头应道,随后上前接过钟莫宇。

暗卫如影随形,这几日,他默观主子心思,似是隐约生出了不妙的念头。

“宸妹……”钟莫宇暗哑道。

钟莫离听见他枯涩低沉的声音,想起来时宫女说过的话,一时间凭添几分气恼:“我闻皇兄三日里滴水未进,原来竟是比我还小孩子脾气吗?”

语罢,她挣脱钟莫宇的手,转身向灵位走去,燃了柱香,行云流水地拜了三拜,继而将其插入炉中。

“一时疏忽,还望老祖宗莫怪。”

随后目不斜视,阔步朝外走去,翻身骑上马驹。

坐在马背上等了许久,身后仍不见动静,钟莫离回头望见钟莫宇杵驻在祭祀堂门口,薛起不敢强拉于他。

那人隔着些距离看向她,饶是三伏天的日头正盛,也比不过那灼灼目光。

钟莫离遂败下阵来,下了马径自钻入辇车,“我来时只吃了块糕点充饥,皇兄莫要让我等太久。”

皇宫宏阔,祭祀堂与钟莫宇的寝殿相隔有些路程。

钟莫离不喜宫人前簇后拥,车外便只留有薛起一人驾车。

她还是心软,只怄了一小会儿气,终是坐到钟莫宇旁边,伸手抚上他的膝盖轻揉,问:“还疼吗?”

“一会回去,要让太医看看才好,千万别落下病根……”

“皇兄你何曾是那腐朽死板之人,父皇叫你跪思,只是一时气言,你不会偷偷懒吗?竟跪的如此……”

钟莫离想了半天,扼腕道:“如此……实诚。”

“不怨我吗?”钟莫宇问。

钟莫离知他所思,摇了摇头反问道:“为何怨你?那事说来说去,一怪我太于贪图宫外新鲜,二怪我不自量力冲动行事,才会中了妖祟的诡计。”

“三则……因我莽撞,连累了皇兄受罚。”

“皇兄可有怨我?”

他倾身将钟莫离抱住,声音颤抖,“我怎会怨你,我……”

“那便是了。”钟莫离心中很是愧疚,不愿他再说出任何自责的话,便打断道:“我与皇兄乃是骨肉至亲。就像此事,明明是我连累皇兄受罚跪了三日,今天又与你发脾气,可皇兄却毫无怨怼之意。莫离亦如此,皇兄只需知道,任何时候,莫离都不会怨你,我只是愤于皇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钟莫宇心头微涩,随后又像被滴了醇蜜,滋味交错间,思绪渐远。

钟莫宇想,若有天钟莫离说想要摘星揽月,他又哪会似旁人觉之为天方夜谭,唯恨月高星远,不能替其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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