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呲啦的火烙贴肉声和林暮寒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穿透刑房,回荡在整个申洲城。烤焦的肉味弥漫在整个刑房,从脸上传来的火热直刺心房,疼痛让林暮寒如坠阿鼻地狱。
公孙遥握住铁烙把手,把烤的红亮的铁烙用力贴上林暮寒左侧脸颊,“你到底说不说,公孙逸到底逃到哪里了?”
“在……”林暮寒笑的狰狞,有气无力说,“在你身后,别回头……”
公孙遥被“你身后”这三个字吓的一激灵,暴怒吼着,“把她手筋脚筋全给挑了!”
行刑的人握着林暮寒的手腕时,公孙遥又问了一遍,“林暮寒,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机会,没有机会了,从她被李凌天强暴关入冷宫那天开始,她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她现在所做的,只不过补偿对公孙逸不忠而已。
行刑人一刀狠剜下去,“嘣”的一声手筋断了。林暮寒痛苦嘶喊到失声,只能大张着嘴。她的眼睛已经变得充血赤红,身体因为剧痛不停的抽搐,意识意识渐行渐远……
她感觉身体如喝醉酒一样轻飘飘,任何痛苦都感觉不到,难道是自己死了吗?可是就这幺死了,她不甘心,她的命是爸爸用他生命换的,她不能死,不能死……
在公孙遥疯狂寻找公孙逸下落时,他收到镇南王长子霍流光的信,说公孙逸已经逃到荆州,已将公孙逸缉拿。于是他毫无戒备的开赴荆州,结果在距离荆州城五十里的山谷遇伏,最后仓皇逃去。
公孙逸和云义欲过平城的时候检查很严,公孙遥也猜到公孙逸不能从大路走,所以加兵在平城严查,公孙逸和云义在城外观察两天,想等着风声过去再走。公孙逸估算着林暮寒现在应该已经被抓,如果林暮寒暴露他要从平成走,那他就折回从申洲走,如果她没有暴露他,平成检查肯定会松懈,他一样可以顺利通过。当他做好折回申洲的打算时,平成严查松懈,他这才顺利通过平城到荆州。
镇南王看公孙逸狼狈落魄,生了恻隐之心,决定帮他,拨乱反正,霍流光出了一个请君入瓮之策,大挫公孙逸,公孙逸败走而逃。
林暮寒被公孙遥带往荆州,在被埋伏时,杜溪之趁乱把已经昏迷不醒的林暮寒救出交给白子湜。白子湜接过左脸血肉模糊,手筋脚筋被挑,身上遍布鲜血的林暮寒时,心疼不住叹息,他答应李凌天好好照顾她,没想到却让她受到如此酷刑。他只想到公孙逸借云义在绿林中的势力安全从平成到荆州,没想到公孙逸会用林暮寒做诱饵分散公孙遥注意力,还是他太大意,让林暮寒遭此磨难。
为了给林暮寒调养身体,他在荆州城中租下一座小院。手筋脚筋可以接,可林暮寒的脸,白子湜实在束手无策,就算他是医仙,也医不好林暮寒被铁烙烫伤的脸。
林暮寒无知无觉睡了三日才醒,朦胧中看到身边好几个人影,声音如蚊子一般细微,“大家还好吧?”
“都好,都好,大家都好。”云大爷见林暮寒苏醒,激动的擦着脸上的泪水说。
林暮寒感觉到脸上有层层布包裹,“我的脸……”
白子湜蹙眉轻叹说,“你先好好休息,别想那幺多,你的脸我会尽力帮你医治。”
林暮寒在白子湜的医治和调理下恢复的很快,白子湜把公孙逸和公孙遥的情况和她说完,林暮寒才发现自己被公孙逸狠狠的利用一次,她暗暗发誓,大难不死的她不会再被人这幺利用。
每次她想拆下包布看自己的脸,白子湜都阻止她,这让她更加不安,她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什幺样子,白子湜拗不过她,只好给她打盆清水,然后叫云大爷和云大哥都出去。
屋子里就剩林暮寒一个人,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万分的心理准备,慢慢拆开脸上包布。可是当她把头探向水盆望去,看到水里的倒影一刹那,世界如千里之堤轰然塌陷。
她惊声尖叫,打翻了水盆,缩退到墙角,她不敢相信,自己变得如地狱里恶鬼一样丑陋,虽然她曾在心里想过一千遍一万遍自己被毁容成什幺样,可是真的看到了,还是无法接受。
铁烙的炙热撕裂了左脸颊血肉,新长出来的肉芽如一条条红蛆一样纠缠在一起,透着狰狞,左眼已经被新长出的肉芽扯成了三角形。
她将头深深埋入双膝,身子蜷缩一团,努力克制颤抖的自己,她不敢相信自己以后有这幺狰狞的容貌,如果真的这样,还不如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身边的碗,打碎它,慢慢拿起最锋利的一个碎片,也许用它刺破脖颈动脉要比那些虐刑少一些痛苦。
“林暮寒,你若真想死,我这里有把匕首,保证一刀割喉,血溅四方。你别用碗的碎片,伤口面积小,血流得慢,一时死不了,受罪的是自己。”白子湜在房外冷冷地说。
林暮寒拿着碎片的手开始颤抖。
她不甘,明明什幺都没有做错,为什幺会落得如此下场?她不甘那些伤害她的人还好好活着,可她却选择结束自己生命!
她松开碎片,重新包好自己的脸,打开门,出去。
仲春柔和的阳光温暖她的全身,轻柔的风拂,带来春天万物复苏的生机。
活着,真好呀!
“你终于还是挺过来了!”白子湜从屋子里搬了一个椅子,放在她旁边让她坐下。
“你以为我会真的死吗?”
“比死更可怕的是对生的绝望。”白子湜斜倚在门上,双臂抱在胸前,眯着眼睛擡头看太阳接着说,“你自己在屋子里待了两个时辰,我当时和云大哥云大爷说,如果你一心寻死,我们就不要管你,直接给你安排后事好了。如果你能自己从这个屋子里走出来,就说明你想通了,以后日子就算再艰难也会咬牙坚持住!”
在林暮寒拆脸上包布那天,白子湜给她一张黑魔石半面面具,面具摸起来有磨砂感,正好遮住她的伤疤。
在给林暮寒戴上面具的时候,白子湜语重心长如长者一样的语气对她说,“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一层面具,戴上这层面具,保护自己不被人轻易看透。你曾经没有,如今经历种种磨难,是时候该戴一张属于自己的面具了!”
“可是,白子湜,戴上这层面具好痛苦,好痛苦呀!”林暮寒双手捂嘴,泪水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