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被伤了肩颈,起居穿衣成了大问题。倪翎晚间抱着薄被进来时,她正一只手困难的脱着外衣,不料牵动伤处引来抽气声,“嘶…疼死了。”
倪翎将被子放在床尾,伸手欲帮她拉下外衣,被柳七拒绝的躲过去,“别动。”倪翎握住她没伤到的另一只手,“不想痊愈了吗。”
尽管倪翎坦诚了自己女儿身的事实,柳七仍然在肌肤相触时有些微别扭,似乎眼前人的威严将她笼罩的严严实实,不敢随意忤逆,同为女子,倪翎何来的严肃。
“若不是你伤我,此刻山水不逢后会无期,”柳七扭过头去,不能接受自己被倪翎解开衣带的局面。
“你纵畜伤人在先。”倪翎发现自己指甲泛上了红色,在触碰到她里衣结扣的时候。“何况我已单手相让。”
柳七最受不得她说这事,技不如人,羞耻。“你说什幺呢?!”猛然回过头来怒目而视,忽略了自己里衣大开的事实。
淡蓝色亵衣露出来,细细的绢条贴在腰间延伸在背后打成了结。隆起的线条毫无遮蔽,白皙的胸口染着淡淡绯红。倪翎移不开目光,在安静的房间里做了吞咽的动作。声音毫无阻碍传到两人耳中。
“……”
“……”
柳七连忙将衣服合上,来不及计较技不如人的问题。一时无语。
倪翎握成拳的指尖在悄悄发烫,为自己方才的反应感到羞愧。“告辞。”说完急急跨出房门。
柳七咬住下唇,被同是女子的倪翎弄羞了脸。
翌日,不当值的倪翎在前院中与母亲侍弄一簇一簇的植物。柳七堪堪披着外衣走到前院,看到不穿飞鱼服的倪翎。头发用素色发带束着,一身素净米黄衣衫,倒让她平白生出一点贵气来。倪翎蹲在地上,将一盆叫不出名字半人高的植物搬起来,听着母亲的话将它移到另一处去。
倪翎的母亲看着是位儒雅妇人,看到柳七站在一旁便招呼她过去,“柳姑娘,来。”
柳七自幼无母,生疏都写在了脸上。“伯…伯母好。”
倪母笑,“翎儿无理伤了姑娘,我替她跟你赔礼。”
柳七急忙摆摆自己未受伤的手,“不敢不敢,是我自不量力在倪大人面前…卖弄…”不对,怎幺说成了这样。
闻言,倪翎搬着花盆的身影也顿住。“娘,她是想要跑掉,被我抓回来的。”
“胡说,我看柳姑娘生得一副冰玉之姿,怎会是蛮横之辈。”
柳七低下头去不知说什幺才好。真的就是,蛮横之辈啊。
倪翎摇摇头,将花盆放好。拍拍手上的土,“你的伤,昨夜未曾替你看了,不知如何。”说起昨夜,两个人心中住着同一个鬼似的,都悄悄在耳后泛起热来。
“你会医病?”柳七疑惑,那昨天去什幺医馆。
“习武之人,对这种伤多有精通,”倪翎走向她,“何况家母,妙手回春。”
两人一前一后朝中屋走去,柳七站在原地,心中对这母女两人无比好奇。
倪母看过伤处,用责怪的眼神望向倪翎。倪翎抿抿嘴唇不敢直视,“已经,收了不少。”
“柳姑娘家在何处?”倪母帮她整理好衣服。
“扬州。”
“柳姑娘若不嫌弃,在我宅中休养些时日,”倪母叹气,“伤愈后叫翎儿登门赔礼。”
“不用…了吧。”柳七摇头,怕她爹会先打死倪翎再打死她自己。
“今日冬至,你俩不妨去核儿街看看。”倪母站起离开,倪翎拜送。
柳七看看倪翎皱着的眉头,核儿街去定了。
到底是来了核儿街,为防止被人碰触,倪翎几乎全程贴在她身后护着,“身体不便,出来转什幺。”
“是伯母叫我们出来看看,我以为她对你能护我周全有信心。”柳七单手举着烤地瓜,吃到瓜皮时伸手递给倪翎,“帮我剥。”
“……”倪翎心中不情愿也无可奈何,轻哼一声接过来。
北方冬至要吃饺子,集市上热热闹闹的卖着各种巧食趣物,柳七仿佛见了新天地,倪翎不多时手上拎着不少东西。“吃得了?”倪翎摇完头依旧站在她身后护着。
“倪大人,”柳七把最后一小截地瓜递过去,倪翎伸手接了,柳七顺手拿几个梅子,酸到牙齿,凑上来就着倪翎的手一口将地瓜吞到嘴里去。
柳七若无其事转过身。
倪翎站在原地无所适从,仿佛被定住。刚刚,她的脸颊似乎是,擦过了手指。
柳七背对着她,闭着的眼睛紧紧挤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