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们就必须要说起,关于辜橙橙与贺翰音不为人知的过去。
嘛,辜橙橙,没有人领养的小孤儿。
他们福光孤儿院的规模比较小,孩子们的上学问题都是当地政府给解决,把人按照年龄分散着安插到最近的学校里,一般学校为了博名声好听都是给个学费全免,偶尔还搞点捐款活动,末了洋洋洒洒写篇文章登到当地报纸上,你高兴我也高兴。
甄可奈老早就被当地的一对夫妻领养了,摆脱了孤儿身份。但因为住得近,也确实是一直和辜橙橙上一个学校。
学校里所有人都知道辜橙橙是个小孤儿。因为每到什幺母亲节父亲节之类的节日,班主任老师就会在讲台上拍拍手,热情洋溢的说:
“我们班的辜橙橙同学早早的失去了双亲,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学校就是你的家,你就当做老师是你的爸爸妈妈,同学们就是你的兄弟姐妹!”
台下的同学们就会拍着手,眼含同情的看着她。
赤裸裸的、甚至是有些炫耀性质的怜悯。
但辜橙橙已经习惯了,所以就会站起来对大家鞠躬,说谢谢你们。
和她走上讲台接过捐款时的表情一样,必要时也可以眼含热泪。
但她知道家人是不会这样的。
或者说,根本就不是这样。
小孤儿不声不响的长大了。
就在她高二这一年,她将将满十七岁的时候。
贺翰音出现了。
出场方式烂的跟狗一样。事实上那时候贺翰音也确实被人揍的像条狗,脸上两道血鼻涕挂的老长,从小巷子里跌跌撞撞滚出来趴在辜橙橙面前的时候,的的确确是把辜橙橙吓了一跳。
因为从小就被教育要感恩社会,辜橙橙戳了戳死狗一样的贺翰音,确认他还活着之后,问他要不要送医院。
贺翰音当时一张脸肿的像猪头,抓着辜橙橙的裤脚呜呜嗯嗯的说话。辜橙橙艰难的从他已经模糊的五官里找到嘴巴的位置,俯身下去,听到他说不要。
“麻烦你把我送回去……我家在……”
当时辜橙橙急着要去打工,去一家小饭馆洗盘子,一个小时十块钱。她想了一下,说:
“能不能打电话叫你家人来接你?”
贺翰音的眼球充着血,视网膜内一片血色。那低垂着眉眼的少女就在一片血色里慢慢蹲下来,看着他。
“我没有家人。”他说。
辜橙橙就闭嘴不说话了,甚至产生了一丝同理心。
对方说出来的地点也不远,赶紧送过去还能赶着去洗一个小时的盘子。辜橙橙把人扶起来架在身上,险些被压得往后倒过去。
这男人人高马大还死沉死沉的,辜橙橙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小姑娘几乎是连拖带拽的把人给送了回去。是附近的老小区,脏乱差不说,楼道里还糊满了小广告。所幸他只住二楼,和辜橙橙两个人连滚带爬的,倒也回去了。
他真的没有家人。
辜橙橙从他的裤兜里找出钥匙开了门。房子里空荡荡的,第一眼就看到个老冰箱,然后是旁边的厨房,再往另一边看是床。
或者说榻榻米。
算了,就是个床垫。
男人一身的脏污,脸上还有血,辜橙橙不敢把他放在床垫上,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把他放在了地上。
本来送回来了就完事儿了,辜橙橙该飞奔出去洗盘子。但男人的样子实在太惨,辜橙橙生怕她走了对方就死,纠结了一会儿,忍痛放弃了今天应该能赚到的二十块钱,找去最里面的洗手间拿里面的毛巾弄湿了给男人擦脸。
她之所以认为对方是男人,是因为他完全不像个少年。
虽然脸成了这样看不清长什幺样,但不论是身材还是骨骼,都完全不像是少年。
仔细的把男人鼻孔和嘴巴附近的血块都清理干净,又喂了半瓶冰箱里的矿泉水下去,确认对方不会窒息而死或者流血而死后,辜橙橙就该走了。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举手之劳,萍水相逢。
变故就在贺翰音伸出了手,紧紧地抱住了辜橙橙。
一个陌生男人,抱住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怎幺看都是要图谋不轨的样子吧。或者干脆点说,这是性骚扰?
但,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啊。
男人侧身躺在地上,用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少女的腰,将脸贴在了她的肚子上,颤抖着,嚎啕大哭。
说的多丢人都不为过的,嚎啕大哭。
好像是一个被欺负了的孩子抱住了自己的母亲用眼泪表达着委屈,痛苦……还有思念。
辜橙橙没有感觉到欲望和危险。
她也很想这样啊。
可以在受了委屈之后,有这样的一个怀抱让她投进去,容纳她的眼泪。
可是她没有。
啊。
她低下头,轻轻的抚摸了几下男人的头发。
“没事的。”
贺翰音烧的神志不清,此刻宛如一个傻逼弱智。他将脸埋进少女的腰间,呜咽不止。
是天使吧。天使来救我了。
绝对不能松开手。
一切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