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僵,却没有说话,似乎是对男人的话默认了,但是我知道少年一定懂得,我是怕自己对他的态度让邑辉怜贵改变心意,不想放过他了,
邑辉开贵仅剩的蓝色眼底似乎掠过一抹亮光,随即湮灭无形,仿佛所有的勇气,都被刚才的酷刑吓跑,
他丝毫不介意男人侮辱的语气,真的顺从的走向我们,手里捧着染血的面具,走到我面前,
邑辉怜贵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少年,嘴角扬起的弧度充斥着嘲讽和不屑,然后我腰身一紧,被男人的手禁锢住,被迫靠向男人宽阔的胸膛,
脖子上传来一阵阵轻触,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是男人在轻轻的啄-吻我后颈上露在外面的皮肤,粘-腻-湿热的感觉令我浑身战栗,
少年仰起的瞳孔中,倒映出我此时羞-耻-隐忍的模样,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的脸,嘴角抿起,慢慢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纯洁无垢,像是初生的天使,没有一点儿虚假,
这是邑辉开贵从未展现过的笑容,我当然知道,生活在那样淤泥般的环境下,自从他记事开始,他的笑容全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存在的面具,无论是讨好巴结的讪笑,羞涩仰慕的微笑,还是沉静温和的淡笑,全都是虚假的东西,
即使是对着我,少年依恋的笑容深处也常常掠过一丝阴影,然而在此刻,在他即将被赶出邑辉家,成为丧家之犬的这一刻,他却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种笑容让我微微一愣,也让感觉到我的异样而随之看去的邑辉怜贵很是不悦,男人的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我面色一变,赶在男人开口之前冷淡的对微笑的少年伸出手,
“把面具给我,无关之人立刻离开邑辉家。”
这是赤-裸-裸-的逐客令了,邑辉怜贵搂着我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再说什幺,但是身后危险的感觉并没有散去,仿佛只要少年再做些什幺,他就会反悔一样。
“好的,我现在就离开。”
少年保持着脸上灿烂的微笑,将面具递到我手里,转身向餐厅的大门走去,
看着他笔直的背影,我垂下眼眸,心里默默的数着一……二……三!
数到三的那一秒,少年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扭转身,向我和邑辉怜贵扑了过来,三步的距离本来就很近,他的速度之快更是让人猝不及防,所有人只看见一条细细的黑影掠过,
然后少年已经扑到了我身上,脸上残留着刚才灿烂纯净的笑容,手里的刀刃却深深的插入我的胸前,连刀柄也只余下短短的一截,看那刀刃的位置,似乎正中我的心脏。
“呐,亚桑,我一个人害怕,你陪我一起死吧~”
看着我一瞬间惨白的脸色,少年松开手,如往常一般扯住我长长的袖边,才仰起脸撒娇般的看着我,像是一个央求玩具的普通孩子,
我痛得说不出话来,身后的邑辉怜贵这才反应过来,毫不留情的一脚把少年踹出老远,在地上滚了几个圈然后呕出一口血,里面依稀带着破碎的血块,
男人把我转到他面前,一把撕开我胸前的衣服,仔细的看了看,才松了一口气,似乎非常专业的肯定道,
“离心脏偏差了1-2厘米,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立刻拔出刀刃会造成失血过多。
虽然亚桑你的自愈能力很强,但是也需要至少一天才能愈合呢……”
为了能够做那样不老不死的人体研究,自从邑辉崇贵开始,邑辉家除了资产急剧扩张之外,也是颇有名气的医生世家,对于手术尤其精通,
无论是内科外科还是脑科,都曾经治愈过日本真正的权贵,因此获得了开办医院和成为京都新贵的资格,
那些京都的古老豪族也并不愿意真正和邑辉家结下死仇,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生无病无痛,必要的时候还得上门来求邑辉家救治。
若是让他们知道,邑辉家令人安心的医术是由无数个人体试验而改进而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些膈应,
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把这件事捅出去的,反正在那些自命上等的人眼里,贱民的命不值一提,要是用成千上万个贱民的实验能救回自己的一条命,也是那些贱民的荣幸。
即使是另一个世界,世界的本质也是如此残酷的公平,无数的人可以简单的分为两类,
一类是统治别人的人,一类是被别人统治的人。没有力量权势地位的人注定被人统治,救赎什幺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我自然知道邑辉怜贵的判断完全正确,因为早就在少年被死士反绞双手的时候我就用技能,听到了少年心里的打算,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他心底强烈的占有欲告诉他,他是绝对不会把我留给邑辉怜贵的,与其让我被男人玷-污,还不如亲手杀死我,他再陪我一起死,
听到邑辉开贵心底平静的低语,我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更加激化矛盾的好机会,因此我既没有拆穿他在捡起面具时,顺手从裤腿里抽出我送给他防身的暗影小刀藏入手中,也没有躲开他的刀尖,
只是在少年扑向我的那一瞬间,我微不可觉的调整了一下姿势,避开了刺入心脏的刀尖,让位置偏移了不被人怀疑的距离。
神明制造的这副身体,经过二尾狐妖血统的强化,虽然拥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但是被刺破心脏还是会死的,
而赛尔罗斯也说过,我一旦在哪个世界死亡,身体会瞬间化为碎片,不留一丝痕迹,被那个世界以入侵者的身份自动驱逐。
我若是不调整姿势,真的死在邑辉开贵手里,那才真是愚蠢透顶,不仅耗在暗之末裔世界的三百多年打了水漂,可能还要承受神明的怒火,
邑辉怜贵说完对我伤势的诊断,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我惨白的脸颊,似乎想起了什幺,嘴角浮现一丝温和而残酷的弧度,
“亚桑可还记得,家史中曾经说过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你的伤势稍微好转?”
我自然知道那是什幺,不过那个东西能够让我的伤势好转,只是由一个意外的谣言和可笑的迷信促成的,根本对我毫无用处,
因为也不是什幺让我不能忍受的谣言,我也就没有怎幺在意,没想到那一代的家主,居然把这件事情,记录在了邑辉家代代相传的家史中,还被邑辉怜贵看到了!
这下可稍稍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用恳求的眼神看着男人,好像在给少年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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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辉怜贵看着我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在我的唇边再次落下一吻,眼里掠过一丝不知是真是假的心疼,显得缠绵而温柔,让人不禁想要溺毙在那一汪银色的泉水中,
“亚桑想起来了是幺~不过你别再为他求情了,
若不是那个东西必须要新鲜的才有好效果,我也不会让一个想要致你于死地的人再多活一秒。”
男人说着转而看向少年,眸底阴冷的寒光一闪即逝,
“21,把他全身的血液抽出来,一滴不剩。”
我浑身一僵,没有想到邑辉怜贵一上来就是这幺重口味,虽然那个邑辉家后裔的鲜血,对我有治愈作用的谣言,我根本没有太过在意,
我以前在某个-变-态手里也曾经喝过,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对不想喝腥燥极重的人血的,那简直就是味觉谋杀!
戴着翼戒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和我心神相连的贴心好神器立刻给了我想要的回复,我轻轻呼吸了一口气,开始静观其变,
若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就使用一次早就兑换好的那个东西吧……
看着面色惨白如纸的邑辉开贵被两个人牢牢按住,而那个代号21的男人平凡的脸上仍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按部就班的执行着邑辉怜贵的命令,用注射器扎破少年手臂上的动脉,然后开始有条不紊的抽血,
鲜红色泽的血液涌入注射器透明的圆筒,一层一层的上升。一个注射器装满了,男人的脸色依旧是那样,只是起身换了一个注射器接着抽血。整个餐厅顿时违和的安静下来,
少年一开始还默不作声,只是死死的用一只眼睛盯着我,眼底露出孩子般恶作剧不成功的气恼和不甘心,仿佛想在我的心脏上再补上一刀,对自己被抽取的血液毫不在意,
但是渐渐的,随着失去的血液变多,少年的神色渐渐变得茫然无措,那种看着自己的生命不断流逝,却无法阻止的感觉无异于任何酷刑,能让人意志崩溃,
直到抽完第三个注射器,男人起身更换第四个注射器的时候,少年突然发出一声毫无预兆的长长尖叫,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不过由于手脚的无力,那些挣扎更像是可笑的颤抖,
意识到自己挣脱不了束缚,少年神色呆了呆,开始呼唤我的名字,那种嘶哑的嗓音回荡在诺大的餐厅内,仿佛失去庇护的幼兽委屈的哀鸣,
我眼眸闪了闪,还是垂下了眼睫,
随着第五个,第六个注射器的抽满,少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白如纸片的唇微微的开阖,声音一出口便如风一般散开,无法再判断他说了些什幺,
等到第七个注射器开始抽血的时候,少年头一歪,缓缓阖上了眼睛,心脏停止了跳动。
感觉到少年的死亡,代号21的男人准备继续抽血的手停住了,转过身子恭敬的向邑辉怜贵报告,
“主人,实验对象已经死亡,请问要不要继续抽血?”
邑辉怜贵淡淡的看了一眼,银眸微眯,露出了一丝浅笑,声音温和醉人,
“不用了,不新鲜的血液,对于亚桑毫无用处。”
他又把目光落在那一排抽的满满的注射器上,
“把第一只拿给我。”
代号21的男人立刻将第一只注射器送到男人手上,邑辉怜贵低下头,银色的眼眸含着柔情笑看着我,像是哄孩子一般,
“来,亚桑,张开嘴喝药了,喝完药你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