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谈的意思。
齐熙顺着他的意半卧在枕上,披散一头乌丝在背后,让莫曦仔细地为她擦干头发。他的手指温柔地握住她墨缎般凉滑的青丝,一段段细心地擦拭。
「你的头发凉凉滑滑,握不太住,有句话说这样的头发宛如蝉翼冰纱,听过没有?」莫曦轻声说。
「嗯,知道。有人也这幺说过。」齐熙微震,想起冯侍郎。
「谁?」莫曦好奇问道。
齐熙却不回答了。
她不搭腔,男人或许没有女人多疑,但却有着锐利的兽性直觉。
莫曦悄悄地蹙了眉。
原来是那个敬之说过。
气氛陡然变得沉闷,齐熙回首看了一眼,瞧他面有不郁之色,连忙撒了个不甚高明的谎言:「是教我学问的老师,都七十几岁了。」
她刻意强调年岁,试着缓和莫曦吃味的情绪。
「是吗?」
莫曦不置可否地应了声。知道她在扯谎,但却真的扫去他心中不快。他太清楚唯有在意才要说谎,就如他对她。即便知道这幺做迟早会遭真相反噬,也要拼搏一次。
「嗯,不如你说说你的事吧?小时候你和谁学习?怎幺连医理都懂?」
自从察觉自己对他的爱恋,齐熙再也不想与他赌气,更不想看他皱眉纠结任何事,讨好也似地引开了话题。
「嗯──你想听?很无聊的故事。」莫曦回想起孤寂的童年,不欲多提。
「不然──说说你养的那只萨摩耶,在哪儿?哪来的?人家送的吗?不是说这两日要动身苗黔,要带我去看?是养在苗黔吗?」
「不,是养在御汤山──」莫曦迟疑片刻,才低声回答。
「也不是别人送的,是我由战场上扛回来的──」
「喔?」
话匣子一开,便是彻夜长谈,想停也停不住。殿中气氛静谧宁馨,只谈小时候的养猫狗的趣事。
「狗你叫牠莫狗?好随便!你养的那只三花猫叫什幺名字,该不是莫猫吧──」齐熙忍不住打了哈欠。
「的确是跟着我姓,但是单名花,莫花。想睡了?」莫曦温柔地摩娑着她的发丝。不知何时,齐熙已由趴卧改成倚姿,倚着他。两人就这幺靠在软枕上,说到了丑时。
齐熙已快睁不开眼,咕哝一声,充是回应,迷迷糊糊之际,莫曦再度倾身吻她。
温柔细腻的吻落在唇瓣上若有似无的轻蹭,而后压下重重的吻,侵略、占有的情意不言而喻。缠缠绵绵,舔拭轻撩,就如昨夜齐熙待他的方式,莫曦也在她颈盼上轻咬了一口,复而吸吮,留下属于他的瘀痕。
才发完誓说不乱碰她呢。
齐熙心想,却是唇角微勾,迷迷糊糊之间带着满足的笑。
但莫曦却止住了放肆的举止,只是拥着她轻声说:「那便睡吧。」
齐熙蹙眉嘤咛,埋怨他怎不继续吻了,她很喜欢啊。莫曦听得不真切,将耳朵凑过去听,突然间听见齐熙咕哝一句:「禽兽不如。」随即没声没息,陷入沉沉梦乡。
莫曦愣在当场,气得啄了她一口,恨声说:「就别是说我,否则,等你我康复后,有你受的!禽兽不如是吗?!哼!我就日夜当禽兽!」
***
原是三日后才要动身前往苗黔,但第二日齐熙迟至午时都没醒过来,莫曦握紧拳,面色凝重望着惶惑焦急的李准与周太医忙着为齐熙请脉。不一会儿两人又请令让仆佣将同样昏迷的朱嬷嬷擡至偏殿,来回奔走比对两人情况,莫曦的脸色就更难看。
「穆晋元,更动计划。提前至今晚行动!」莫曦侧眸瞟了同样面色不佳的穆晋元一眼。「派人去顾清风那儿通报一声。」
「是。」
日落时分,李准与周太医又被赶回小院收拾行囊,回到马车停放处,仆佣已安置了朱嬷嬷与齐熙。他们分别登上不同马车,让春凝、冬雨随侍在侧。
莫曦登上了第二辆马车,由穆晋元殿后押车,浩浩荡荡领着十几辆车队,借道泗国往苗黔出发。
一双双晶亮的眸子睇着车队招摇过市,不论是元齐人或大靖人都好奇曦王车马要去哪。曦王驻守元齐半年多,这是头一次出岚都,怎让人不想问问原因?
车队出了岚都,疾行十几里,马车车轮辘辘,扬起了沙尘。日落后大地陷入沉默与黑暗,让人瞧不清前后,也看不见马车。沙尘中有什幺东西登上,又有什幺东西被击落,也消逝在马蹄及车轮滚动声中。
而后马车突然分道,十辆往东走,三辆往南走。沙尘弥漫在黑夜中,看不清一切,唯有马车夫身前吊着的车灯照亮前路。
李准端坐在马车上,掀帘向窗外看,春凝却道:「李大人,快将帘子放下,外头沙尘多,莫要飘进车里呛得奴家咳得撕心裂肺了。」
李准冷冷瞧了春凝一眼,松手让车帘坠下,啪地一声,连同他被监视的不满与怒意一并在车厢里头回响。同时间一物滚落地面,掩灭在车轮声中。
「行动吧,元齐臣民们。救回你们的帝女。」有人站在黑暗中望着车队疾驶,低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