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薇自从记事起,就知道她和陆君生是分不开的。
他们骑着凤凰牌自行车,吃着鸡蛋糕和麻辣烫,在宿舍和灰色的筒子楼里穿行不息。
他们父母都是普通职工,是同事。两家相邻,住着单位分配的房子。狭小的厨房和浴室,可以推开的木质边框的老式窗户,两个筒的洗衣机轰隆隆地响着,脱出来的水顺着发黄的塑料管流进红色的塑料桶,再被存起来去拿去冲厕所。灰色的沥青的墙壁上长满了爬山虎,分不清谁是谁,就像她和陆君生。
两家人门对门,两个人看着彼此长大。
他们所在的地方,只是一个不南不北的中部小城市。如很多地方一样,每个地区哪怕再贫瘠,也有一所“拔尖”的中学,带给那个地区人一份希望。在苏薇的少年岁月,都围绕着这个中学打转。所以在很多年以来,苏薇都觉得这是一个进化失败的思想,这所学校是一个丑陋的怪物,它吞噬了自己的快乐,腐蚀了父母的思想,迷惑了父母,还让陆君生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书呆子。
“我们都要进一中去”
陆君生不止一次对苏薇重复说着,或是每个清晨,或是每个傍晚。苏薇坐在自行车后座,手机拿着一本村上春树的《且听风吟》翻的哗哗作响,附和着心不在焉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那一年,他们升初中,十二岁
苏薇凭借一点点小聪明和运气,侥幸上了一中,还被分到和陆君生一个班。喜悦没有持续多久,随后而来的,还有升高中的恐惧。为了顺利进入本校的一中,他们加鞭挞马的努力,也曾失望透顶地对天发誓,给自己信心。
陆君生总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孤独的战士,就像在一个战场上,他看不见任何人,只能一腔孤勇的往前冲。当他从厚厚的试卷和密密麻麻的错题中擡起头,看到身边的苏薇正托腮盯着窗外,沉默而宁静。漆黑的夜,微弱的星。陆君生看着他,突然觉得心底有一阵暖意,像是一个战士回到故乡看到房子边生长的柳树,然后他心满意足的低下头,继续沉浸在题海里。
当他们终于考完高中,他们十五岁了。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局限在这个小城市几条繁华的街道和电路图周期表。
很多人说苏薇是一个另类的人,她看一些不属于这个年纪该看的书籍,做一些独特的事,她慵懒的像猫,聪明的像猫,有着很多奇怪的想法。又有更多人说,陆君生是一个优秀的人,他勤奋努力,成功在平凡的人生仿佛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尽头。
那时苏薇的生命里只有父母和陆君生,她曾活的这样渺小而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