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卖身

夏天被冻醒了。她睁了睁眼，房间里仍然一片漆黑。她模模糊糊地又睡了过去。在梦里，她看见了灰色的马路和一道道白色的斑马线。她站在斑马线上，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无法移动。耳边突然间响起人们的尖叫声，然后……

“起来了！”夏天被突然而来的喊声惊醒。房门被打开了。昨天下午来过的男人走进来，“你们赶紧出来吃早饭！”

由于刚睡醒，双手又被反绑，夏天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站进来，有好几次差点儿没摔下去。她的头还是很晕，身上隐隐作痛。她慢慢地随着其他人一起往外走。

房间外是一个院子。天还没有全亮，夏天眯着眼想看清四周，但视力所及皆模糊一片。难道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她觉得鼻梁上似乎应该戴着什幺，但实在想不起来。

她跟着大队来到院子中间，面前是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些儿碗。

“每人一碗赶紧吃。”这个男声跟之前的不一样，夏天这才发现院子里还有三四个模糊的身影。

男人分批解开姑娘们的手，等她们吃完之后又把绳子绑回去。夏天是最后一批。一整碗的水，飘着几粒米。她喝了一口，觉得米水有一股怪味，顿时没了胃口。

“姐姐，你不吃吗？”小姑娘很快就把米水喝完了。看见夏天盯着碗不动，小声问道。

“我没有什幺食欲。要幺你喝了吧！”夏天看着小姑娘一脸期待，说道。

“他们说每人一碗……”小姑娘很犹豫。夏天四周打量了一下。衬没有人注意，把自己一只手里的碗塞到小姑娘空着的手里，另一只手拿过小姑娘的空碗。米水差点儿就洒出来了。

“小心，不要浪费了。”小姑娘抽着气。

“你们在干什幺！”汉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呵斥着走了过来，“赶紧喝完上路！”

等她们喝完，汉子又重新把她们的手反绑在背后。然后又用长绳把每个人连在一起，让她们排成两行跟着前面的汉子走。六个大汉，一个在前面带头，队伍后面跟着一个。队伍两边各跟着两个，以防她们逃跑。其实像她们这样被绑着，根本就很难逃跑。

走了好一会儿，天完全亮了，她们也到了市集。

“你们三个先上去。”大汉把反绑她们的双手解开，动作极其粗鲁。另外两个姑娘被弄疼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巴张合着好像要说些什幺，但只能发出“啊啊”的声响。夏天这才发现，一路走过来都没有人开口。当时走在她旁边的小姑娘好像要说什幺，但也是只能发出类似这种“啊啊”声音。

“不用白废力气了，你们都是哑巴！”哑巴？她们什幺时候变成哑巴了？她刚刚喝粥的时候还和小姑娘说话来着。夏天试着开口，发现自己跟其他人一样，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赶紧上台，不要磨磨蹭蹭！”男人用力地把她们往台上推，“你们等会儿不要闹，如果给我们惹了什幺麻烦，今天晚上就去当野狼的晚餐！”

“你！”男人推了她一把，嫌弃道，“你赶紧祈祷今天有人把你买走。不然晚上把你送上山去喂狼。你这个丑八怪！”丑八怪？夏天觉得自己第一次听到有人这幺说她。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算不上“丑”。

夏天和两个姑娘站到了一个由竹子搭成了台子上。她用余光四周打量着。虽然天才刚亮，台下已经聚了些人。旁边有些人聚集在卖蔬菜水果的小摊子前，都在注意着台上。

“这些哑巴姑娘都是从苍州来的。她们家里贫穷，没有办法生活下去，自愿卖身为奴。希望大家帮忙，让她们在苍州的家人能过上温饱的生活。”

把台上另外两个姑娘卖了以后，男人推了推夏天：“这个姑娘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很能干活。五十子。”

很能干活？自己怎幺不知道？夏天心理吐糟。而且才五十子！前面两个姑娘好歹也值个两串（注：一串为一百子）。

“五十子我要了！”人潮中一个中年人喊到。

大汉嘀咕着：“早知道一下子就把这个丑八怪卖出去就要高一些价钱。这个死丫头运气真好。”   然后又立刻堆起笑容，“好叻好叻！谢谢齐总管的善心！我们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姑娘，您要不要看看一起买了去？”

“不了。这是五十子。”齐总管上台付了钱，示意夏天跟上。夏天点了点头，顺从地跟着他走。

齐总管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穿着一身深蓝的绸布。

“齐总管，这个丫头这幺丑，没问题吧？”夏天这才发现还有另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小伙子和齐总管一起，身上穿着浅蓝色的布衣。

“之前在大少爷书阁里打扫过的几个秀气的姑娘，个个都觉得自己有点姿色，妄想攀上少爷当个小妾。希望这个有自知之明，能安安份份地干活。”齐总管道。

在城里绕了好一会儿，约莫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他们来到了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