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方才那位女郎买的面具可否给我也拿一个?”老板正在心里琢磨着多出来的赏钱给自家孩子买些零嘴儿,正在纠结是买搅团还是莲蓬鸡时,摊前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个年轻的郎君,相貌俊郎,身姿挺拔,一举一动间可见威严气势,想是哪个将军家的小郎君。又是一个金主,只是那狸奴面具最后一个已经卖出去了,但是这个赚钱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心念流转之间,他便又从下边取出一个雕刻着狼首的面具,对年轻的郎君推销道:“郎君气势威猛,那狸奴面具是给贵女们赏玩的东西,您不如瞧瞧这个狼首面具,更适合您。”说完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把面具递给了男人,男人接过面具,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买了面具。这面具倒是和那个狸奴的甚是相配,一个灵动,一个威风。这样想着,男子微微扬起唇。
李翊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在口嗨完了之后又开始后悔,早在刚出府的时候她便没那幺生气了,也是了,虽然十七接近她可能另有目的,可是她对他又何尝是十分真心呢?这样一想,她心中便稍稍平静,正好瞧见那个狸奴面具,想着买下来送给十七就当是赔罪了。
李翊和妙妙在长安西市逛了大半日,除了给十七买的面具,她还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什幺几代单传古法秘制的油纸伞啦,紫檀木梳子啦,石榴木簪子啦等等。虽说妙妙对她买那些小吃的行为一直“以死相谏”,但是她买这些乱七八糟几乎用不着的东西,妙妙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也是嘛,好歹也是个郡主,花点银子怎幺了?
李翊逛了许久,终于有了一点疲惫的感觉,准备打道回府,却听见前边胡玉楼有人争执的声音传来。胡玉楼的老板是胡汉混血,却很有些经商头脑,笼络了一批胡女和汉人舞姬,在楼边建了一个巨大的台子,给人们提供歌舞表演,楼内给人们提供膳食。这样既为楼中吃食吸引了客人,又赚了歌舞营生的钱,可谓是一石二鸟。不过这胡玉楼的老板倒是个十分仗义的人,这些舞姬只卖艺不卖身,故而胡玉楼老板在长安城的口碑很是不错。今日也是奇了怪了,还有人敢在胡玉楼闹事?要知道这位胡玉楼老板可是黑白两道通吃的!李翊好奇地往人群里钻,好不容易挤到了最靠近大台子的下边。
只见台子上立着一位纤细秀丽的女郎,着一身粉色的丝绸素纱混合制成的舞衣,头上也戴着同色的轻薄素纱,头上身上还间或点缀着些长短大小不一的珠链宝石,眉心还点上了朱色花钿,环佩叮当,恍若神仙妃子。李翊一时间被女子的美貌迷了心神,却下意识忽略了女子手中的双剑,此时正直指一个相貌阴邪猥琐的男子。男子见她剑指自己却也不害怕,继续色眯眯地对双剑女子道:“小美人儿,你在这里跳舞能挣几个钱,倒不如跟了我,日日吃香的喝辣的!”
“大胆狂徒,竟敢在胡玉楼放肆,当心本姑娘挑了你这双龌龊的眼珠子!”双剑女子更加气愤,李翊站在台下也能感受到那对莲花形状的双剑所散发出的森然剑气。这男的也是不知死活,看这气势便知双剑女子乃是练家子,那对剑也是开过刃见过血的,竟还把她当成是胡玉楼的寻常舞姬调戏,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挑眼珠子也太血腥了,小美人咱们还是换种玩法,到床上去,你来挑我的衣服好了……嘿嘿……”男子继续不怕死地开口道。
“我看你真是找死!”女子冷笑一声,“死在我‘莲花剑’萧柏音手下,也算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说罢手上飞速出剑,直取男子命门。眼看着胡玉楼今日就要出一桩命案,一根鞭子及时出手,将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的男子救了下来。胡玉楼的主人——胡丙终于现身。猥琐男子现下终于反应过来萧柏音不是在跟他调情而是真的起了杀心,便开始无能狂怒,对着胡丙吼道:“你们胡玉楼胆子真是不小!我阿姐可是宫里的娘娘,我阿爹是京兆少尹,今儿你必得给我武三元一个解释!”他冷哼了一声,“要不然,你这胡玉楼以后别想在长安开下去!”
胡丙依旧好脾气地朝自称武公子的男人拱拱手,温和地道:“武公子,我胡玉楼在长安开了这些年,靠的就是众位街坊的支持,如今您因为个人私欲便要叫我这胡玉楼开不下去,岂非太不讲道理?”此话一出,台下围观的吃瓜群众蠢蠢欲动,纷纷指责起武三元来。
“明明是这位武公子挑事在先,我们在下面看歌舞看得好好的,他非要跑上去调戏萧姑娘,真真是好不讲理!”一个身姿略显丰腴的妇人道。
“就是就是,自己挑事在先,竟然还恶人先告状,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人群中有人附和。
“你们不知道——这位武公子仗着自己有个在宫里的姐姐,和一个做京官的父亲,便在长安西市横行霸道,不知天地为何物!”一个年轻书生还做起了科普。
“你们这些刁民!还敢污蔑本公子,小心本公子禀告娘娘,让陛下治你们一个大逆不道之罪!”武三元气的脸都涨得紫红,像一块发臭的猪肝。
“你尽管告诉陛下,看他是治我们大逆不道之罪,还是先治你一个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之罪!”李翊见他提到皇帝,忍不住出声援助胡丙等人。
“你又是什幺身份,敢在这里妖言惑众?”武三元显然是气昏了头,竟也没注意到李翊腰间悬着的龙纹玉牌。倒是胡丙有眼力见,连忙向李翊行礼:“草民见过安乐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一旁的萧柏音听到她的名号,只向她行了一个简单的见面礼,微微蹙了蹙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