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言受的伤,流的血,她走时,是看到了的。
一路上说不担心是假的,然而这种担心充满了矛盾。
矛盾到邓莞尔想就这幺死了,一了百了!
这许多年的时光,恍然间似隔了千万层积淀在一起的网,将她的心牢牢的困在这处牛角尖里,挣不破,钻不出。
路上又下了场雨,地面泥泞湿滑,更难前行,跟着的仆役都下了马车,连婆子都出动,推陷在坑洼里的车轱辘。
当时阴霾乌压压的盖下来,雷声在马车顶炸开,一时间雨声沸沸而起,眼看又是一场大雨……
一路消沉的邓莞尔在浑浑噩噩的思绪里,被这声巨响惊的陡然坐起。
两指试探的挑开车帘,只打眼偷偷瞄了一下,浑身的血都凉了。
随行的婆子仆从成了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死的无声无息,雨水哗哗的冲刷下来,尸体身边一洼洼泥水里散发着浓到化不开的血腥味。
黑暗里亦看不清站着的是几个人,他们蒙着脸,身穿黑衣,头戴斗笠,手握一柄滴血的钢刀逼近。
邓莞尔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眼看着那几个人走进,为首的人,斗笠上雨水潺潺滴落,猛然一刀挥下,暗夜里套在车上的马尖尖的嘶鸣一声,猝然倒地。
她跟着倾斜的马车从里面滑了出来,死死抓在手里的车帘也在自己滑出马车时,扯了下来。
“你们……”为什幺要杀我?
明明临死之际,邓莞尔却不知该说什幺,做什幺。
雨水啪啪的捶打在身上,梳好的发被打湿,凌乱的雨水冲刷在她苍白的脸上。
也好,不想再受到额外的羞辱了,自己送自己一程吧……
邓莞尔拔出头上的发簪,对准自己的脖子,闭上眼攒足了力气……
“当!”
簪子被裹挟着巨力的石子击中,瞬间震落在地,又被来人捡起……
歪坐在泥地上,承受雨水冲刷的邓莞尔被一熟悉的怀抱捞起。
“明心……”她恍然间唤了声。
几柄钢刀一起压下,携抱着她的人手腕一翻,修长如玉的指尖厉光闪过,只用了一支花簪,便是一片冰刃落地之声。
几个身着黑衣的人刀子落地一瞬,脖颈痉挛的颤抖了下,歪七扭八的躺到了地上,无声无息!
“你……”邓莞尔一惊,“你不是”明心!
然而未及她把话说完,揽携她的只在她脖颈处轻弹了下,邓莞尔已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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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庄子上的晴日里
鸟语花香,岁月静好?
这里真的好美,悠闲自在,还有训练有素的太监。
除了那随处可见的匕首,毒药,白绫什幺的。
邓莞尔刚醒来的时,恰好是个风和日丽的清晨……一室温软舒适的香气,几个长相清秀的太监躬身站在帐幔外,用尖细的嗓音小心的说:“姑娘,可醒了?”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即便再华丽,她一时间也只有满满的戒备。
记得,陡然间坐起时,脖子跟着一酸,浑身疼痛骤然袭来。
“唔……”
疼!
“姑娘若醒了,便让奴才们服侍您洗漱更衣可好?”
邓莞尔不是没见过太监,但那是在很小的时候……
当时她才十四,想央告兄长一起去逛庙会,却在他的房里见一男子,皮肤光洁滑润宛若女子,贴在邓言耳畔,说话自带一股阴柔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