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小巷的商店开始纷纷打折。圣诞节要来了。
时间过得飞快。或者,对肖为来说,过得飞快。年底各大业主放出了新的一批招投标信息,他带着整个事业部忙得底朝天。
除了我。
我们回到波哥大之后,他和财务的主管经理沟通了一下,让我和财务的小林交接一下工作,做一些代表处内部结算清账的事儿。
我问他为什幺。他只说,财务那边最近工作量大,男孩心不细,张总监想让我过去支持一下工作。
张总监的面子,我无法反驳。所以我就去了财务。
财务的工作量也不小,但都是一些paperwork。我坐在财务办公室,每天看着他带着小林去能源部、去石油公司,来来回回地跑,组织大会小会。
因为他现在工作的时间没个准,便托行政同事给我安排车,每天送我准时回家。
行政的小陈打趣我:“闻卿,肖总对你这个照顾,不要太虐狗好不好!我们这一条条光棍每天被你们强行喂粮,还怎幺安心工作啊。”
“那怎幺办?要不,请你吃手工冰淇淋,就当赔罪?”
“敞亮,真敞亮!”他冲我竖起拇指,“对了,你和肖总打算什幺时候领证?肖总这个年纪肯定也想赶紧成家了吧?不然这一年年的在国外,家里都没人照顾。”
说实话,我没想过这幺多。现在的我,仍然还沉浸在初涉二人世界的新奇和热情之中。但我觉得,以一个女朋友的标准来衡量,我应该做得还不错。这些天,即使他回家再晚,我都会把饭菜给他留好,把玄关的灯打开,等他。他有的时候回家太晚,简单洗漱一下便上床睡觉。只要感觉到他在我身边,肌肤相亲,我就会觉得安心。
我想,也许我可以成为他的小妻子,我想成为他最亲密的人,让他也感到安全的人,成为他夏天的玲珑玻璃盏,冬天的红泥小火炉。
只是,办公室坐久了,着实会有点儿无聊。我作为财务的一名编外人员,能做的只是一些支持性工作。一天一天过去,面对着重复的工作内容,表格,单据,我开始思念当初被他带着跑业务的那些日子。甚至,我有些嫉妒小林每天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样子。尽管辛苦,但精气神却都是高昂的。一如当时被打鸡血的我。
圣诞节的前一个周末,我在家写年底的工作总结报告。
肖为从房间走出来,伸了伸腰,看上去心情不错:“走,跟我出去一趟。”
“这位爷,忙完了?干嘛去呀?”
“陪我去看看给合作伙伴的圣诞礼物,订下来,争取过节前都送掉。”
“今年准备送什幺?”
“还是酒。稳妥。”
他带着我去了一家开在城北的酒水直销店。里面什幺价位的酒都有,不时会有一些挑剔的顾客要求销售打开“后面的仓库”去挑一些真正的高档货。
他挑了些威士忌和红酒,留下了联系方式,告诉我:“周一催财务尽快付一下款。不然可能取货太晚,就有点来不及了。”
然后,他又从货架上拿下一瓶Futaleufu干红和一瓶Moscato干白,用自己的卡付了钱。
“这两瓶我们留着自己喝。”
我盯着这两瓶酒的价签,不禁咋舌。
“跟着领导就是爽。”
“哦?哪儿爽?”他坏笑。
所以男人都是这幺恶趣味的吗?我庆幸周围没人听得懂中文。饶是这样,我仍然脸上泛起一阵热,转身在冷藏货架上佯装挑选佐酒的奶酪和橄榄。
他把包好的两瓶酒递给我:“帮我拿一下,在车上稍等我会儿。”
我回到车上,将酒稳妥放好。约莫二十多分钟,肖为从另一边的小道走来,上车。
“我刚才去另一家店看了看。”
“也是卖酒的?”
“不算是。”
周一上班,我让当地会计第一时间给店里转了帐,然后告诉肖为。
“哦,你把转账凭条给小林吧。”他正在写邮件,温声告诉我。
。
又是小林。我突然觉得有些不爽。
他见我一时没有反应,停下手擡头看我:“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我这就去找他。”
小林穿着一件崭新的灰色格纹衬衣,袖口裤脚都剪裁得合身。自从转来做业务,他和原先那个不修边幅的大男孩判若两人。
“呀,太好了。”他接过我手里的凭条,“今天去提了货,估计这周都能把肖总安排的任务都办完。”
“你们都准备送哪些人啊?”
“能源,电力、还有水利的一些朋友吧。肖总说希望扩展一些领域。”
我的心里更不是滋味。这些,我都不知道。他从未和我提起。
“哎呀。”他看了看手机,“肖总又给我派活儿了。我不和你说了啊。先拿酒去了。”
晚上,十一点半,肖为仍然还没回来。我钻进被窝,月光透过纱帘上镂空的花鸟图案洒上对面的墙壁,星星点点的光斑随夜风闪动着。
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突然有人轻轻摇我,我醒来,发现自己浑身的汗。
他坐在床边:“做噩梦了?”
我什幺都记不起来。茫然地盯着他,摇摇头。
“没有就好。”他抽了些纸轻轻拭去我头上的汗,“你刚才一直在说梦话。”
我抱住他,把脸贴上他的胸膛。
“我想你。”
他轻轻摩挲我的后背:“对不起,我这些天太忙。”
熟悉的气息传来。一切如常。可我为什幺还是会那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