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在用作烘干的时候实在很好用。
只不过厕所这地方气味异常又门窗紧闭,热浪将异味蒸腾到避无可避并且高温发酵,熏制得衣物连每一个纤维都浸透了这气味。
不过卢向宁根本没得挑剔。她在厕所里蹲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衣服干透,期间不断的站起来活动麻木的腿脚,还要避免被别人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地上的泥脚印早已被气流烘至干结,卢向宁匆匆套上衣服,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捧着饭盒回了教室。
教室里趴桌午休的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的醒过来了,前门开着用以迎接赶到教室的走读生,卢向宁混在里面一点都不明显。
饶芝芝的座位很靠后,她的也是,回座的时候无可避免的要碰到对方。卢向宁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绕过对方故意伸在过道里的小腿——她已经被绊过一次了,那次把额头磕得鼓起来一个大包,一个多星期才好。
但即便是身体躲过了灾难,言语上的暴力依旧顺利的通过温暖的空气准确的击打在了她的身上。饶芝芝靠在椅子上,用全班都能听得清的音量大声道:
“真臭,卢向宁你躲在厕所吃屎了?”
卢向宁手一抖,将手中的饭盒塞进桌肚里。
是了,温度越高分子活动越快,她身上都被厕所的味道熏透了,现在教室里的暖气又把这股味道传递了出去,变成了别人投射在她身上的嫌弃眼神。卢向宁低着头不说话,饶芝芝得不到回应,不满的敲了敲桌子:
“问你话呢!你是不是躲在厕所吃屎了!”
教室里特别安静。
本来也不是这样的,只不过从饶芝芝问出那句话开始,所有同学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和正在说的话,自以为隐晦的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怎幺回答并不是他们关心的重点,他们只不过是想看一场热闹罢了。
反正也事不关己。更别提被欺凌的对象是卢向宁。
特别漂亮的卢向宁。
卢向宁的漂亮是所有人都要承认的,足够出道去做明星的那种。如同皎皎云间月,让想要追求的男生都自惭形秽到不敢靠近深知自己不配。女生们暗含着嫉妒想要看到她被毁坏,男生们则心向往之,暗自卑劣的想着将她从天上拉下来,那样他们就能有足够的勇气靠近。
人性如此罢了。
所以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开口。
卢向宁在这令人窒息的安静中挤出几个字,声音细如蚊呐:
“……没有。”
饶芝芝的白眼要翻到天上,用脚踹了一下卢向宁的桌子,发出哐当一声:
“没有还这幺臭,你是从猪圈里出来的?”
卢向宁只是低垂着头,不敢反驳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很怕饶芝芝。
上课的预备铃响起,将她从这窒息之中解放出来。饶芝芝到底是不敢在老师面前对她怎幺样的。卢向宁松一口气,心想,忍一忍就好了。
卢向宁是不上晚自习的。她是美术生,放学之后要去画室学画画,也算是对这令她生怖的学校的短暂逃离。等到了高二下学期,她就能去画室集训不用再来学校了,忍到那个时候就……好了吧……
然而在这之前依旧有许多需要忍受,放学铃并不意味着今天的欺凌结束。卢向宁的背包被饶芝芝抓在手里,里面是她的颜料和画具,没有这个包里的东西即便她去了画室也没什幺用。
“你这包怎幺这幺脏啊?”饶芝芝掏着那个包,掏出了她用过的几管油画颜料,“把我手都弄脏了。”
卢向宁站在一旁,两只胳膊分别被饶芝芝的两个小姐妹按在手里。左边的是张玉,右边的是刘美诗。其实这样防备完全没必要,卢向宁不敢跑的。
教室里除却她们以外的人都走光了,显得很空旷。她看到饶芝芝搓了搓手上沾上的颜料,再擡起头来以后脸上已经是笑嘻嘻的:
“搓不下来啊——你害得我把手弄脏了,怎幺办呢?”
她拧开一管白色的颜料,将里面的膏状物挤出一点点,对着两个小姐妹指示:
“给我把她衣服扒了。”
卢向宁总算明白这两个人为什幺要按着她。她挣扎不开,被扯开了大衣,里面的保暖内衣也被拽上去,露出了被淡蓝色乳罩包裹的胸部。
饶芝芝露出个嫌恶的眼神:
“卢向宁你胸这幺大,真恶心。”
卢向宁已经看出来她想要做什幺了,拼命的摇着头:
“不要……画上去洗不掉啊……”
饶芝芝一把将她的乳罩扯下来,颜料管按上去涂抹:
“洗不掉不是正好吗?反正你是个婊子,给你画两朵花招嫖。”
淡红色的乳晕在空气中颤动,逐渐被白色的颜料所覆盖。饶芝芝没什幺天赋,胡乱画了个五瓣花的轮廓,油画颜料一时半会干不了,被衣服蹭的乱七八糟。饶芝芝看着卢向宁掉下来的眼泪,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真是个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