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可以成为你唯一的骄傲。———《滚烫柠檬水》
杨桥睿的生日会下午两点才开始,他中午就到城西的房子去了。
吃完午饭,他找了间清静的屋子写物理试卷。一开始状态还行,写到最后就有点分神。一道变化电场的题,他看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要用微元的思想。最后一问也复杂的不行,挡板搭成几何体,电子在磁场中运动来运动去。他还没带圆规,图画得不成样子。
杨桥睿觉得麻烦,又鄙视这些题为了复杂而复杂,他心思不静,也没了耐心。
他走下楼,叫调酒师弄了一杯酒,坐在吧台翻朋友圈。
宁苒发了条帖子,是一张照片。但不是自拍,她从不发自拍。
照片里横着一条楼梯,水泥地的楼梯。配了一个字:在。
杨桥睿没明白其中的意思,但还是轻轻点了个赞。
人陆陆续续地到了,他没怎幺招呼,叫他们随意,桌上的吃食、吧台上的酒,还有牌、电动游戏,喜欢什幺自己安排。
带礼物的,让他们往墙边的柜子上放。
有人坐到他旁边,是在学校常一起打球的哥们儿。
杨峤睿起初没有理他,过会儿,他往屋子里看了一圈,才问:“人都来齐了幺?”
那人查了查数,说:“你请的咱们班里的人,差不多都到了。”
“差不多?差在哪?”杨峤睿虽这幺问了出来,实际上心里清楚很。
“宁苒好像还没来。”
杨峤睿低下头,不没说话。
也就一会儿工夫,门外多了个人。
宁苒穿着暗色的短款牛仔外套,黑色修身长裤,外套里面是白色打底衫,整个人利落又清爽。她少见地没扎马尾,黑发垂到肩头,发尾摇晃,宁苒笑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杨峤睿缓过神后,笑着回答:“不晚。”
在屋子里闹了两个多小时,切了生日蛋糕,四点半左右,大家移步到院子里烧烤。宁苒随便拿了一碟东西,但多是素的。烤的时候,油抹得很少,折腾了两下,就不弄了。她拿了杯猕猴桃汁,端着碟子,兀自坐在长椅上消遣。
杨峤睿走过来,低头问她:“不一起过去玩?”
宁苒喝了口果汁,摇头。
他也坐下,两人隔了些距离。
宁苒从包里掏出一只瘦瘦长长的盒子。
“礼物。”
杨峤睿低头看了会儿,伸手接过,装进自己的衣袋里,“谢谢。”
宁苒把头发别到耳后,侧头看他。杨峤睿是第一次这幺近面对她,她黑亮的眼睛里有自己的影。杨桥睿心里略微局促。
宁苒转过头,不轻不淡地说:“给你们这样的公子哥买礼物,很费脑子。”
“买不买都一样。”
“瞧不起人?”
“不是那个意思。”杨峤睿解释,又看见她身后的包,问:“怎幺不把包放屋里?”
“这就走了,明天还要上学。”
杨峤睿低下头,“回去方便幺?我让司机送你?”
宁苒笑了笑,说:“这幺多人呢,你能挨个都送?”她站起来,背了包,朝他挥手:“学校见。”
宁苒穿过院子,走到别墅门口停住,她拉开包链找交通卡。翻腾了一会儿,等重新背上书包后,面前停了一辆车。
一辆好车,一看就贵。
车上的人已经出来,胳膊撑在车边上,盯着她看。
卡在手上打转,宁苒并不认识他。
宁苒扫了一眼车身,笑说:“车挺漂亮。”
那人也笑,“没有你人漂亮。”
沈译桐比杨峤睿大两岁,在美国上大学。国外学校假期多,也临近年末,就回国放假来了。俩人从小就认识,杨峤睿的生日,沈译桐怎能不来?
还没把车开到门口,他就远远看见一个长腿美女,越离近,发现腰臀也是美的。
他把车停下,下了车,打量她。
美人正低头找东西,等瞧见了他,看了他的车子,主动开口和他说话。
车漂亮?车肯定得漂亮。
车漂亮,车里的人才能漂亮。
他问:“你认识杨峤睿?”
“嗯,和他同学。你来找他?”
“是啊,我是他发小。”沈译桐慢慢朝她走过去。
“你叫什幺?”沈译桐站在她面前,细看她的脸。五官很标致,挑不出缺点的美人脸,眼眸子很黑,没什幺表情的时候,显得很冷,有距离感,就如此刻。但冷得很抓人,想让这双眼睛为自己变热,想看看这样漂亮的脸如何笑出花来。
这心态来自于男人的征服欲、虚荣心,拿下旁人都想要的但得不到的。
杨桥睿觉得自己有这本事,距离感本就因人而异,按自身条件划分。常常是,他只要往那一站,就有人来套近乎。距离是别人和他的,不是他和别人的。
这道理就像,屌丝和女神的距离,女神和金主的关系。
“宁苒。”
“留个电话?”
宁苒擡头看他,他神色自如地回视,手机已经从口袋中掏出来握在手里。
她笑笑,接过来给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手机铃声响起,她摁了挂断,把手机还回去。
拨完号码,宁苒侧身打算离开。
沈译桐挡住她,说:“你不问问我叫什幺?”
“你很想说幺?”
沈译桐觉得她过于老道,于是回答:“没有,你走吧。”
宁苒走后,他回车子里拿了袋东西,才走进大门。
沈译桐在花园的长椅上找到杨峤睿。
杨峤睿看清楚来人,数落他:“都几点了,还来干什幺?”
沈译桐在他旁边坐下,笑道:“你这种清趴,什幺时候来都一样。”
他从袋子里掏出一盒花花绿绿的东西扔到杨峤睿面前,“礼物。”
杨峤睿瞥了一眼,拧着眉说:“年年送这个。”
“年年送也没见你用啊,回回都糟蹋我的心意。”他指着盒子,“我像你这幺大的时候,这玩意儿,半个月一盒。你呢,每年都得攒到过期,整盒整盒地仍。”
杨峤睿搓了把脸,叹了口气,仰着头看天。
他喝了点酒,此时想找个人交心,那些藏在心里的话,好像压不住了,他说:“被耽搁了。”
“情种?”沈译桐笑话他,又说:“别太古板,身心可以分分开。”
身心怎幺能分开?心窝在身体里,身体做的不对,心也会跟着难受。
但杨桥睿不想在这事上和沈译桐争辩。沈译桐不懂,他没有过心爱的姑娘。
杨峤睿放下酒瓶子,说:“就是吧......就当你见到那个人后,会觉得别的姑娘都乏味。提不起兴致。”
“酸的,这话你不该冲我说,说给姑娘听啊。”
杨峤睿沉默,拿起盒子在手上颠了颠,过了片刻才说:“实在不行,下一个生日前一定用上,不能年年都便宜了你。泡妞的时候,比这要大方多少。”
说到妞,沈译桐倒是想起来了。“我刚刚在门口看见一漂亮姑娘,你同学。”
杨峤睿凝了眉,扭头看他,“搭讪了?”
沈译桐笑,“她先和我说的话。”
杨峤睿疑惑,“她和你说什幺?”
“说......”沈译桐轻飘飘地笑了一声,“说我车漂亮。”
杨峤睿不说话。他不懂宁苒想干嘛。她能主动和沈译桐搭话已经够让他吃惊,更何况说这种话。
爱财?
要是她真的爱财,怎幺不见她来勾搭他。
他喝干净酒,轻声说了句:“祝你好运。”
宁苒回到家,爸妈少见地都在,“洗洗手来吃饭。”宁母催她。
“不了,晚上吃东西容易胖。”宁苒回房间找衣服洗澡。
宁母在后面叨叨:“长身体的时候,哪儿那幺容易胖?”
桌上的手机振动,她拿起来看,微信跳出来的好友请求,备注是:杨同学的家门口。
她点了同意,又把手机扔回桌上。
宁苒原本打算直接去洗澡,因为今天太累。可运动贵在坚持,少做可以但不能断。她简单地做了50个仰卧起坐,50下臀桥,然后洗澡去了。
手机上,那个新好友的备注是: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