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歌女

上海,仙乐斯。

“哎呀,你小心一点嘛。这些都是给明小姐新进的服装首饰!法国货!说过多少次的啦!”

这些话虽然是经理讲给服装师听的,但是玫瑰却或多或少的在心里记下了。也难怪,在上海滩生活久一点的男女老少,甭管是在兰心大剧院门口等着载少爷小姐的黄包车夫,还是在思南公馆高谈阔论吞云吐雾的商贾政客。都知道上海滩的歌女舞女个个爱穿红,越红越喜庆,客人看了高兴,图的也是个好彩头。

玫瑰亦然,她心不在焉的往涂得红艳艳的手指上套戒指,脑子里还在回想刚刚经理说的话。怎幺就她那幺特殊,怎幺就她呢?是因为她只肯穿一袭白衣?还是她真的把那一首《天涯歌女》唱得出神入画了?让这些宾客顾不得什幺吉利不吉利,彩头不彩头,每天翻着倍儿的往仙乐斯涌。

摇摇头。算了,把今天这场唱完,她一定要去听听这刚来十天的“明月”,到底是凭着什幺过人之处把这上海滩搅得变了天。

众所周知,上海滩百乐门是一等一的歌舞厅。每到月上柳梢头,百乐门门前最不缺的就是人气儿。热水汀,彩光,冷气交织在一起,氤氲着每个来这里只图一响贪欢的醉梦人。

池子中的鱼养大了,便谁都想分一杯羹,仙乐斯便是后者。

从开业到现在的多半年的时间里,台柱子也是有艳丽挂玫瑰,清纯挂拂柳的。当然,这些美如繁星的莺莺燕燕都不上仙乐斯的幕后老板更令人津津乐道。

“什幺,你说这明月姑娘是柳爷亲自挑出来的?”

“你小点儿声嘛,我这不也是刚听来的。据说当时明月姑娘随便哼了几句天涯歌女,就让柳爷听的那是如醉如痴,立马挖来仙乐斯重金立捧。”

“不过你这说的倒也是,这明月姑娘长得真倒像那皎皎明月似的。我上次来她虽说是用面纱蒙着半张脸,也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来是个仙女下凡的模样。”

旁边的人这时也插话进来:“你这传言是真是假?不是都说那柳爷不好女色嘛,虽说回国没几年,但这上海滩叫得上号的世家公子,哪个不是花团锦簇的啊!”

柳爷,柳其风。

不知是不是应了人如其名,柳大公子人是真真儿的一股云淡风清的劲儿。虽说还未到而立之年,但是不管年纪大小,凡是碰上过柳其风本人那自带的运筹帷幄的气场,都心甘情愿称他一声柳爷。

这样的气质却掌管着这仙乐斯,反差感可见一斑。

“柳爷,后面刚刚示意明小姐准备好了。”陈松微微一顿,“还有就是,沈在今天也来了。”

柳其风上着台阶的步伐不由地缓了下来,像是突然不着急了一样。可只有自小陪在他身边长大的陈松知道,越是这样,越代表暗流涌动。

上了二楼,正对着仙乐斯主舞台的包厢,柳其风踱步到栏杆旁,向下堪堪看去,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坐着的不是沈在是谁?

他点上一支烟,两眼微微一眯,吸了口向后擡了下手:“让她开始吧。”镶着金边的镜片一闪一闪,是对面舞台上打过来的灯光。

“她今天唱哪首?”柳其风漫不经心道。

“这个明月小姐今天倒是没说。”

明月来仙乐斯的这几天,每天唱的两首歌都是她自己挑选,无需安排。

九点整,和着前奏,伴舞的女孩儿们先入场。柳其风抽着的烟随着前奏响起的那一刻便停了,因为他三秒就听出了今天明月唱的是什幺。

天涯歌女,她最拿手的。

再然后,烟被他一捻一捻得按在栏杆上熄灭。因为他可以清楚得看到,舞台上刚出场的明月今天没蒙面纱。

准备得说,是这十天以来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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