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宣传照1

白珍妮侧身对着镜头,唐仑面对着她站着,抓着她的上臂。他比白珍妮高出近一个头,凑近她的时候,要低下头鼻尖才能触碰到白珍妮的额角。

李戈把光集中在白珍妮身上,在镜头中取镜,对他们俩说:“珍妮酝酿一下情绪,等下我让你转过来,你给我一个绝望,无奈的眼神。唐仑你等下用力把她向你拽,你们之间要形成一股力。”

已经脱戏一周了,再找情绪,远没有当时在戏中容易。这一周以来,唐仑还住在猎色,她也见过唐仑几面,但更多的时间,她又被韩廷安排着回到了原来那种赶场子做训练的状态,太忙了。

白珍妮闭上眼,深呼吸了十几下,然后擡头看着唐仑。唐仑一直握着她的手臂没放开,这时对上她的眼神,稍稍一怔。

李戈给白珍妮画了一双哭过的眼,在强烈的顶光下,她的瞳仁收缩,眼珠的颜色是纯净通透的琥珀色,浅浅的,甚至能辨别出虹膜里一丝丝的纹路。她也不眨眼,直勾勾地与唐仑对视,很快,眼里便涌起了泪。

学过表演的人都知道这是最快能流泪的一种技巧,需要快速入戏的时候才会用到。

而当唐仑和白珍妮是赵亦和林斐的时候,她从没用过这种技巧,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入戏了,真情实感地哭了七天的戏。

唐仑想到那时候的她,心里堵着,难过。

他也没忘记,真正拍摄的那些天,他也是痛苦的。

唐仑出道早,总觉得自己已经经历过很多了,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但在戏里的时候,那幺多天的,内心里的五味杂陈,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纠结,挣扎,唐仑一边不想伤到白珍妮,一边又要逼着自己变成赵亦;一边期冀着白珍妮能够治好他的心病,另一边又不能不在意她和蒋姝那暧昧的场景。

李戈这时候说:“唐仑,抓紧她!”

唐仑用了些力气,猛地将白珍妮向自己拉近。

白珍妮眼里的那一汪泪摇摇欲坠,她的鼻头都红了些,像一只全然无害的,脆弱的小动物。

“珍妮,看镜头!”

白珍妮闻言将脸转向镜头,在那一瞬间,她掉下了一串泪。李戈在同时摁下快门,六下急速的快门声响,将她的泪珠落下的一连串瞬间都拍了下来。

李戈直接叫他们下来看照片。

白珍妮用纸巾沾掉眼泪,凑过去看,第一张,她的眼睛没有完全转向镜头,眼角那滴泪也还没落下,蓄在眼眶里,眼神里有种茫然的,朦胧的美。唐仑整个人隐没在阴影里,但专注地看着她,他的半侧面堪称完美,从额头到山根,从鼻梁到下巴,线条流畅,像雕塑一般沉静。

第三张,她直视了镜头,泪像一颗钻石一样落在脸颊中央,她的长睫挂泪,眼尾勾人地挑着,眼里的无奈和绝望看得透彻。唐仑则垂下了眼,嘴唇紧抿,像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第六张,白珍妮的那一滴泪挂在她秀气的下巴上,欲落不落。她嘴唇微张,水红色的唇像花瓣一样,鼻头也微微地红了,我见犹怜。唐仑在这张照片中,也擡起了眼睛,望向镜头的方向,眼神凌厉,但却像是带着痛,眉头微皱。白珍妮在光明下,唐仑在阴影中,冲击力极强。

一个造型和姿势,仅仅是表情和动作的细微变化,六张连拍,竟没有一张是废片。李戈自己反复翻看这几张照片,也是没想到竟然能够在这幺短的时间内有这幺好的出片。他打了个响指:“行了,你们俩这组也ok了,让你们王导自己去挑原片吧,你们去换衣服,拍单人。”

拍完了单人,已经快要中午了。程澈最先拍完单人,又拿着手机拉着白珍妮拍了好几组自拍,这才去换回了自己那身潮牌衣服。

白珍妮站在李戈不远处,看他给唐仑拍单人照。单人照都是中式风格的衣服,白珍妮是一件改良的银白色暗纹旗袍,程澈是暗金色的中山装。

唐仑穿了件藏青色的中式外袍,剪裁特别,像是风衣却又有长袍马褂的感觉,李戈把他的妆加重了一点眼线,服化将他身上冷淡的气质衬得更加阴郁,更加……赵亦。

唐仑手中拿着一个红苹果,本应该看向镜头,但却望向了白珍妮。

白珍妮对上他的目光,一瞬间很想避开,但还是忍住了。她也好奇,这弟弟的心里究竟在想什幺。

唐仑看着白珍妮的眼神坦率又凌厉,白珍妮和他对望着,觉得他这样直视着她,简直像是在把他的心思昭之于众。

李戈看着取景框叫道:“唐仑保持看这个方向,换一个眼神,忧郁一些的。”

白珍妮咬着牙,和唐仑较着劲,仿佛她一旦移开眼神,便是输了,输在他的坦荡之下。

于是她看到,唐仑微微皱起了眉头,压低了眼帘,带着一丝怨怼,和一丝略显病态的渴求。

周围不是没有人,三四个摄影助理围着他们。白珍妮和唐仑之间隔空的气氛仿佛就要引燃火花,旁人不可能察觉不到。

李戈自然也察觉了,但他全然不在乎,对他而言,最头疼的莫过于演员之间完全不来电,像两具僵尸一样空洞地摆造型,而唐仑白珍妮之间的微妙气氛,电光四射,即使透过镜头也看得出来,李戈求之不得。

最终还是白珍妮败下阵来。她低头走开,去了换衣间。

换衣间在整间工作室的转角,一条细长的长廊,两边各有两间木门隔出了四间换衣间。白珍妮抓着自己的衣服随便挑一间进了,木门很沉重,她用力才推开,因为是工作室也不会有很多人同时换衣服,所以门上连插销也没。

白珍妮费劲地解着旗袍的盘扣,他们这三件中式服装是猎色找设计师品牌专门定做的,这件旗袍每一寸都贴合她的身形,将她的身材衬得娇巧玲珑,从小立领到大腿的分岔处,十几粒盘扣,每一粒盘扣上都镶着一颗小巧的珍珠,所以脱的时候格外费劲,白珍妮才解到腰上的那个,手指都疼了,在换衣间里也闷出了一头的汗。

正当她解开了所有扣子,把整条裙子脱下的时候,换衣间的门突然被拉开了,白珍妮惊讶地擡头,看到竟是唐仑在门外,也是一脸尴尬的愕然。

……

“对不起!”唐仑立刻松手,沉重的木门因为惯性弹了回来,差点就打到了白珍妮,她吓得小声惊呼。

于是木门又猛地被拉开了,唐仑焦急地抵着门问她:“……没事吧?撞着你了?”

……

白珍妮难堪地用手拽着旗袍,但那十几颗扣子已经被她解完了,她雪白的皮肤在半开的衣服下暴露着,刺着唐仑的眼。

感觉像是脑子里的一根弦突然绷断了,唐仑放开木门,上前一步抓住了白珍妮的胳膊,低头将她狠狠地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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