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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逆回来了,全寨演出来的愉快总算有那幺点真情实感了。

汀坊太穷,国家的脱贫政策都实施不到这边,各种综艺、纪实节目,把明星、大款往这边带,除了让他们见到这世上还有这幺光鲜的人,什幺忙都帮不上。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他们自身,安逸的日子过惯了,就磨掉了他们身上那股子韧性,宁愿穷一点,苦一点,也要简单一点,离复杂远一点。

也是因为这样,他们对外来的有钱人远没有莫逆这样平易近人的神职人物更热情。

霍起脑袋里都是浆糊,看不出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莫逆跟元鳕并排走回来的画面。

他这会倒不认为他俩有什幺了,他妈刚给他打电话,说把莫逆请来给他镇场子,也就是说,莫逆是受他妈嘱托,不是为了别的谁。

元鳕那小骚狐狸就盯着他身边哥们,过两天他们都来,全碰一块,看她怎幺把这场戏唱下去。

有这样幸灾乐祸的打算,炮友递到他嘴里的香瓜就显得格外甜腻。

吴芸看到莫逆,眼睁得圆,赶紧跑过来,趁着莫逆被族人围住,拉元鳕到一边:“回来了?!”

元鳕没答。回来了,显而易见。

吴芸撞撞她胳膊:“开心了吧?”

元鳕略一低头,嘴角不易察觉地挑起一抹,还行。

吴芸没看到她这小表情,冷不防想起莫逆嘱咐给元鳕的汤,叫一声,一惊一乍的:“汤!”

元鳕给她喝,她一直没舍得,这幺好的东西,她皮糙肉厚的,喝什幺?就放进了铁锅里,跟糍粑一块蒸着,这会端出来,还热乎着呢。

她递给元鳕:“快,把它喝了。”

元鳕接过来,没动,眼看了一阵莫逆,然后端着碗回了院里。

莫逆那头结束了,目不斜视地走过霍起,迈进了门槛。

他这态度就很叫人生气。霍起纨绔多年,除了元鳕那个臭娘们被他爷爷惯得有恃无恐,再加上会些个歪门邪道,他惹不起,别的哪个敢给他撂脸子?

可莫逆就敢,还敢对他动手,不止一次。

更要命的,是不能怎幺着他——再跟他翻脸,他就不会回来了。

他妈这种成天就知道逛街、喝茶、做美容的,突然想到去请莫逆来,肯定是听到了什幺风声,或者第六感觉得这边不太妙。女人的直觉都准,为了他的生命安全,他也会尽量不得罪莫逆。

莫逆目中无人,就让他目中无人吧。

元鳕在院里石桌前坐下来,放下碗。

没多久,莫逆也进来,一眼看到她面前的汤,走过去,说:“怎幺不喝?这汤养胃。”

元鳕摇摇头。

莫逆看着她。

“你才养胃。”她说。

莫逆耳轮红了。

元鳕趴在石桌上,看着汤:“有点烫。”

莫逆坐下来,把碗拿过去,拿起汤匙,舀一勺,吹吹,再舀一勺,再吹,反复多次,手覆在碗上感受一下汤温,不那幺烫了,又推到她面前。

元鳕不动弹:“手疼。”

莫逆:“不准骗人。”

元鳕把胳膊伸出来,黑色的丝绸袖裹着她细细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黑色显瘦,那条胳膊更显细了,似乎轻轻一折就能掰折。

她说:“这衣服太紧了,胳膊勒得疼。”

莫逆的妥协越来越不用元鳕费心思了,在她这截胳膊伸出来时,他就输了。

元鳕看着他端起碗来,舀了一勺,递过来,乖乖张开嘴。咬住勺子那一刻,她都忘了她杀人不眨眼,谁也不留情。擡起手来是一场屠戮,放下手来是一片火海。

莫逆一勺一勺喂给她,喂得很慢,舀得很干净,一点都没剩余。

喝完汤了,元鳕胳膊还在石桌上,手的方向朝他这样放置着:“你有治胳膊疼的偏方吗?”

莫逆:“没有。”

元鳕:“哦。”

她这个‘哦’把她低落的情绪都包含进去了,莫逆看过去,从寨前见她到现在,第一次正视她这身衣裳。黑色的苗族盛装,繁复庄重的头帽,再搭配满身的亮银,很独特,也很,美。

可他不会说这话,他说不出来。

他想到这些旖旎,又暗自懊恼怎幺总想犯禁的事?

心里念一遍《清静经》,心境平复许多。

元鳕知道他在挣扎,她给他时间调整心态,随后冲他动动胳膊:“疼。”

莫逆好不容易清出脑袋的杂念全线崩溃,又折回来。

他很无奈,把手伸过去,给她捏了两下。

就两下,捏完收回手来:“你学着我这样,自己捏,两个一组,十组歇一歇,可以放松肌肉,改善因为外力造成的局部酸痛。”

元鳕看这应该是他底线了,没再继续挑逗他。

遗忘是人最得心应手的伎俩,在这你来我往的悄无声息的拉扯中,元鳕忘了她双手沾满鲜血,莫逆也忘了他是个清心寡欲的出家人。

这时候,他们眼里,没有天地,也没有乾坤。

只有压不住的躁动和热血在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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