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已经结束，宾客们陆续离场。祁婉婉挽着母亲的手臂，乖巧地黏在她身边。
祁母侧头问她，“子安生日你送了他什幺礼物啊？”
“一对袖扣，妈妈你看到了吗？今天那对蓝宝石的。我挑了好久呢，希望哥哥喜欢。”祁婉婉笑得温柔甜美。
祁母闻言打趣她，“人家马上要出国念书，以后几年生日都不一定能跟我们一起过，只送一对袖扣啊？”
祁婉婉愣怔住了，哥哥要出国，为什幺没人告诉她。
祁母察觉出异样，想到了原因，“你哥哥说他想亲自告诉你，可能还没来得及，你要不要去跟他谈谈，他下周就走。”
“嗯。”祁婉婉憋红了眼睛，又生气又难过，咬唇点点头，松开母亲去找祁子安。
祁婉婉在楼下没有看到他，上楼敲他房门，屋里也没人，她靠着墙站着等他。
祁子安在宴席结束后又陪父亲在书房里同几位叔伯聊了聊，这些人脉，祁父正一点点过渡给他。他要出国以交换生的身份念大四，同时申请研究生，他需要尽可能快的汲取所需的知识。同时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他出国的唯一目的。他一边上楼，一边解开礼服的纽扣。不经意擡眼，正看见祁婉婉站在他房门前。
祁子安嘴角一勾，笑着喊她“婉婉”，下一秒却无措地愣在原地。他看见祁婉婉擡起脸，眼睛里氲着水汽，眼眶泛红，牙齿把下唇咬得泛白。
“谁欺负你了？”
祁婉婉听见他语气带笑，知道他是故意打岔，他果然故意瞒着她，即使到现在还假装不知道她为什幺难过！
祁婉婉不说话，只擡头瞪着他，明明难过地要哭出来，还是虚张声势装出凶巴巴的模样。
像个被逼急了的兔子。
祁子安知道这事糊弄不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一手揽着她的肩，推开门把她带进去。祁子安把祁婉婉按坐在椅子上，又拿了杯热茶放在她手里。祁子安盘腿坐在她面前的地毯上，双手握住她捧着杯子的手，语气温柔，似又带着无奈，“说吧，想问我什幺？”
“为什幺...”话一出口，祁婉婉听见自己声音哑得不像话，茫然地眨巴几下眼睛，一直蓄在眼眶里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祁子安抿了下嘴忍住笑意，手握着祁婉婉的手向上擡了擡，示意她喝口水。从小就是这样，想哭从来憋着，憋久了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这幺多年了自己还不知道，还呆呆地眨眼睛，这是哪家的小傻子啊。
祁婉婉喝了口水感觉嗓子舒服些了，又恢复生气的表情，重新拿出气势，“为什幺你要走不告诉我。”话没说完，嘴角向下一咧，眼泪就不受人控制地争相涌出来。
哥哥捧着妹妹的脸，轻柔地拭去妹妹脸上的泪水，“我没想好要怎幺告诉你，我怕看见你哭，我会舍不得走。”
我怕你难过，更怕你不难过。
祁婉婉低下头，脸上投着阴影看不清表情，两只手无意识地抠着杯壁。
祁子安叹口气，从她手中把水杯拿出来，放在腿边的地上。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勾起祁婉婉的下巴，让她把脸露出来，脸上都是水光。祁子安分别握住她的两只手，温柔地轻声哄她，“婉婉，看着我。”
祁婉婉好像不情不愿地擡眼看他，大眼睛里都是控诉的情绪。
“你小时候身边有那幺多朋友，其中也有一些人离开了你，远的不说，你最好的朋友，住在我们隔壁的李家小姑娘，去年不就转学去澳洲读书了？可是你们还是常常联系，还是最要好的朋友对不对？”祁子安捏了捏祁婉婉的手，“婉婉，哥哥一直瞒着你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婉婉你要知道，哥哥虽然会离开一段时间，可是哥哥永远是哥哥啊。”
祁婉婉摇摇头，说话带着鼻音“可是你们不一样啊”。
“没什幺不一样的，我们都是你喜欢的朋友亲人，我们短暂的离开，但不是长久的离别啊。”祁子安擡头望着她，目光柔和专注，“婉婉，再过几天你就会想通了，你会像思念你的那些朋友一样思念我，但你不会再难过。”
祁婉婉抿着嘴，挂着泪滴的睫毛一颤一颤，忽而开口，“不一样的，他们走了就像我失去心爱的玩具，可是你走了就像我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好像...不只是会难过。”
祁子安心脏急剧收缩，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他又是兴奋又是胆怯，他连呼吸都快要消失，生怕惊醒什幺。祁婉婉每给予一点细微感情，都让他生出他的爱有了回报的错觉。他好像又陷入一张网，他越是在喜悦里挣扎，网缠得越紧，用疼痛提醒他，这注定是一场无果的爱。
祁子安努力调整呼吸，压下一切情绪，眸中的惊涛骇浪化为平静。他强忍心痛，尽量自然的说，“你只是习惯了我在你身边，可是你总会长大，我们总会分离。或许你会找到一个你爱的人，到那一天，你肯定巴不得快点离开我，奔向他的怀里。”
祁婉婉却好像被他提醒，突然攥紧了他的手，有些不安地说，“哥哥,我是不是...”
祁子安像一个被困在沙漠里的旅人，他孤独而寂寞地在沙漠中寻找水源，日日复年年，终在下一秒，他听到雨滴滴答落下的声音。
她说，“哥哥，我是不是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