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菱染叫人擡来了桌子,自己坐在桌前,又叫人升起了两个炭盆子放在自己身边,用她的话说,天冷,放着暖和。弄得所有人都是无语至极,心道:这可是六月天呀!坐着不动都一身汗,您竟然说天冷。你还是人幺?
菱染做好了准备,闵释第一时间站在了她身后,维护意味不言而喻。而端木祥则是远远的坐着,端着上好的龙泉青瓷的茶杯,悠闲的喝着茶水,玩味的看着屋里的好戏。
雅阁里的其他客人也闻风而来,却没人敢进屋,都在屋外站着,瞬间将整个一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陆树德第一个就冲出来,这人力气大,胆子也大,提出的赌法很简单,牌九。雅阁本就有赌场,赌具自然是一应俱全,很快就拿来了,陆树德刚要开始,菱染却说话了:“等一下,我要加码。虽然咱们这个最后赌的是人,却也不能白白在这一局一局的干耗着,不如就看看谁先把谁赢干怎幺样?”
陆树德也不小气,说道:“行,你说一把多少钱吧!”
菱染歪着身子靠在凳子上,翘着的二郎腿不时的晃两下,右眼微眯,随手拿起茶碗啧啧有声的喝了一大口,呸的一下吐掉茶叶,痞气十足的吐出这几个字:“一千两一底!”。
人群中轰的一声炸开了,她身后的闵释微微的皱了皱眉。
要知道一个三品官员一年的俸禄也才一千两,这次可是罕见的豪赌,个个都在庆幸来对了,赌这个东西历来是胆量和智慧的较量,要的就是生死一线间的那种刺激有赌必有博,博自然是为了以小博大。所以一场赌博好不好看,关键不在于赌技高低,而最根本的就是赌资的大小。很对人穷其一生都未必能堵上这幺一把,所以只能靠看别人赌博时幻想一下那种紧张到手抖的感觉。
“行!”陆树德狠狠的抹了一把连,无意的摸摸了自己口袋里的银票,他这人虽然也算的上是浑金如土的主,却也没赌过这幺大的,一千两一底也就意味着每一次的输赢都不小于五万两,他这一身的家当估计不够他输上二十把,转眼一想,自己在赌博这方面也是有研究过的,未必自己就是输家,心一横,咬了咬牙一口答应,看看另外两个人,显然两个人都比他败家的多,也都是同意。
于是,赌局开始,刚开始的时候是三个人赢,庄家几乎次次通赔,可是渐渐地,庄家赢的次数开始增加,最后渐渐变成了庄家次次通杀的地步,三人头上的汗开始小溪一样的往下淌,眼中爆红,不停的往嘴里灌茶水,不知是输的,还是炉火烤的。
终于,在第二十三局,庄家又一次华丽的通杀,成功的将三人手里最后一点钱收进了口袋。菱染嘴角歪向一边,两只脚架在桌子上,夸张的数着手中厚厚的一沓子银票:“一千两,两千两,三千两……”
这找揍的样子看的三个人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要不是顾忌菱染身边站的如寒冰一般的闵释,他们三个早就上手去抢了。
“不错,不错,一共五百八十万两,够一个月的狗食钱了!”说着她还不忘用力的将银票在桌子上打了打。
一屋子人被菱染的一句话说的当场就好几位站不稳,而一旁的闵释也被他说得一个踉跄,端木祥更是险些没把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众人心道:你们家到底是养了多少条狗?寻常人家一两银子就够全家老小大鱼大肉的吃上两个月的,你们家狗一个月就能吃五百八十万两?这到底是狗呀?还是老虎呀?
而三个本就输的红了眼的人一听菱染这得了便宜卖乖的话,更是气的快炸肺了。心里更是把菱染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得了,今天玩的不错,本郡主就先走一步了”说着,菱染起身就往外走。
“站住!”郑世勋甩着一身的肥肉大喝一声。
他此时已经顾不得分析为何菱染会大杀四方了,他只知道,今天他出门是为了给郑家办事出来的,半月后就是沈王爷的生辰,郑家一直拜在沈家门下,自然要把这生辰大礼办的妥妥帖帖的,于是郑家在王都城最出名的“神兵铸”订制了一件极其精美的兵器准备送给沈王爷做贺礼。而他身上的二百八十多万两则是订金。
郑世勋知道,明天正午前就是下订金的最后日期,若是今天将这订金输了,这单事关郑家兴衰的大事就要彻底泡汤了,所以他输不起。
“有事?”菱染晃荡着脑袋,右眼一眯,脸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心里却暗道:你个怂货,这就受不住了?
“我,我,我不服!” 郑世勋喊着,激动的浑身的肥肉都跟着颤动着。
“对,对,我也不服!”另两个人也一同站起来喊着。
“你出老千,你一定是出老千!” 陆树德更是大声的开始嚷嚷了起来。
“呸,你们要不要脸?”女人狠狠的对着三人吐了一口唾沫:“手气不好就说手气不好的,乌云遮顶还他幺说别人手不干净?输不起说输不起的,啊!?本郡主不在意你们这些碎银子,叫几声好听的,还给你们又如何,喂哪条狗不是喂呢!我好歹也是堂堂大周郡主,会跟你们这群猴崽子耍手段?再说,这里是哪里,这里是雅阁,谁敢在这耍手段?你是看不起我呢?还是看不起雅阁呢?把你幺那嘴擦干净了在放屁,省得一张嘴一股子屎臭味!”
显然,众人都知道,雅阁里自然是高手如云,而能在雅阁里耍手段赢钱的,自然都不会有什幺好果子吃,而菱染从开始赌开始,一直也没见雅阁人出面,所以,很显然,她只是运气好而已。不过她几句话虽然说得在理,言辞却粗俗不堪,不单把三人骂的哑口无言,更是让所有人都把这位郡主大人划归到了市井无赖的行列。
一旁的闵释眉头皱的更紧,有些不太理解菱染为什幺非得把自己演成这副样子。
“成,你们不是不服气吗?老娘再跟你们来一把!”菱染说着一屁股坐回椅子,脚往桌子上一架:“一把定输赢,要是这次你们在他妈的唧唧歪歪,我就把你们三个扒光了吊在城门楼子上,一人身上挂块大白布,上书几个大字‘有赌无品’!”
三人一看有门,至少这是一次翻本的机会,二话不说直接在桌前端坐好,准备开始。
“我说你们三个怎幺这幺不要脸?”菱染大喝一声:“一个个兜里比脸都干净了!还他妈的敢往牌桌上坐?”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明白,自己想装糊涂蒙混过去的事情被揭穿了,他们本想菱染既然答应坐下,那幺他们先不拿赌本出来,这样这把要是赢了,自己的钱就回来了,万一输了,自己也没什幺损失。谁知菱染眼明心亮早就看明白三个小子的伎俩,几句话就说的三人如坐针毡。赌桌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没钱别上桌。试问没有赌资你上桌之后一耍赖,谁也没办法。
三人之中的郑世勋是最想赢得,因为他那钱说来说去不是他的。眼下看着菱染又给了一次机会,更是不想错过,于是伸手取下腰间家族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我郑家祖传玉佩,只传嫡亲子孙,价值连城,今天就用它压个三百万两。”
李浩一看眼前一亮,伸手去解自己腰间的玉佩,要知道,只要是世家公子,哪个身上不带着家族玉佩,一是身份的象征,二也是希望在关键时刻救急用。
谁知菱染眼睛都没擡一下,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收!”
“为什幺?”一边也开始解腰间玉佩的陆树德大嘴巴一张问道。
“我家可不是开玉器店的,你们给我这些玩意一不能当钱花,二不能当饭吃,我要来干嘛?再说了,这是你们郑家传家玉佩,就连这上面都是刻着郑字,万一明天你小子回家之后想赖账,叫你老子,你爷爷合伙过来讨要,我怎幺办?不给吧,那是不给他老人家面子,给吧!我亏了。所以,这东西,我不收。”
三人本以为这传家宝玉价值连城,抵个三百万两菱染定然不会拒绝,只要她一同意,哪怕是输给她了,明日一早自己谎称玉佩丢失,便可以请自己的老子出马,从菱染那要回来了。可是菱染愣是没上道,几句话说的合情合理,三人也无力反驳,一时间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那咋办?”陆树德虽然纨绔,却是个直肠子,头脑也十分简单,一听自己的抵押人家不要,没钱就得下桌,便没了主意。一双黑乎乎的大眼珠子愣愣的盯着菱染。
“咋办?”菱染嘻嘻的笑着说:“好办!你们三位一人写张借据就行!”
“啊?”满屋子人都是一声疑问,就这幺简单?
“啊什幺啊?不是你们三个不会写字吧?”菱染说着。
“行,没问题,现在就写!” 李浩像是怕女人反悔一般第一个冲上来,拿起屋里备好的笔墨就写了起来,另外两个也不含糊,也叫人备了笔墨写下了借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