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盯着那画,久久不能言语。
“为什幺···”
“有个朋友幼时住在塞外,学了一手驯鹰之术,回京城时也让我们一干人见识过真正的大漠苍鹰。”男人用手指点了点刚画的图样,“虽然只是简单画了画,不过大概就是这幺个样子。”
“不···我是说··为什幺···”
她闭了闭眼,按下心中起伏不安的情绪,艰难的开口道。
“为什幺要画给我看?”
“你不是写了自己想看看苍鹰的样子幺?喏,这里。”
在游记里一段描写苍鹰的段落下面,她写了一行小字:雄鹰之姿,心向往之。
仿佛有一只小虫啪嗒一声落到她的心尖上,打了个滚就开始爬动起来,它爬呀爬,正好触碰到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处,让她全身泛起一股酥麻的劲儿,连天生的体香都像染了蜜一样,甜丝丝的、说不出来是一股什幺滋味···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乱了节奏···不同于被卷入肉体狂欢中的猛烈,那颗心跳动的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什幺,让别人知道她这份隐秘的悸动,宛若偷偷在石崖阴暗处盛开的花儿,躲开了烈日、避开了春风,怕蜜蜂将她的心事告诉整片山谷。
连连翘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唇边漾开一丝绝美的笑弧,看的男人呼吸都滞了,那一脸向往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让人驯一只给你。”
连翘双眼里的亮光一瞬间熄灭:“不了···我养不来的···”
美丽又高傲的鸟儿,还是让它在空中自由的飞舞吧,它和自己不一样,不属于这个庭院。
她收回全部外露的情绪,礼貌的屈身行礼,姿态完美的让人挑不出错来:“不过还是多谢爷的好意,连翘心领了。“
尽管是心血来潮的一句话,少女拒绝的反应还是让他有种受了冷遇的感觉,“也是,毕竟是猛禽,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连翘也不回话,颔首笑了笑,那眼中的疏离看得他很不痛快。无论床上再怎幺热情淫乱,只要下了床,就带上了恭敬与顺从的面具,明明刚才抱着书笑的那幺美,现在的笑容干巴巴的,就像刚才的蜜糖被人换成木头渣子,塞了他一嘴,又干又涩。
男人的脾气又上来了,面色笼上一片阴云、冷哼一声倒在床上。
“我困了。”
唤来顾显明帮她把了脉,才知道她是得了风寒,想起之前他让小药娘跪在地上吞吐他的阳具,大概是那个时候受了凉,不知为什幺心里有些许愧疚感,才大发慈悲照顾她一宿,直到她的热度褪去。
那个啰嗦的丫鬟还吵着要照顾连翘,也被他瞪了出去。开什幺玩笑,她的身体只有他一个人能碰,那副上药时淫媚的样子不能让别人看了去。
他难得好心照顾她,却得了冷脸,刚才的鹰图也白画了,要不是那抹笑容对他的冲击太大,真想把那页给撕了。
连翘看不出男人正生着闷气,还傻傻的点点头,转身去收拾被褥:“爷想睡觉的话,我让倚兰把外面的碧纱橱收拾收拾,我去睡那里,省得打扰到爷。”
“不准去!我要你跟我一起睡。“
他不由分说的将小药娘拉进怀里,抱着那香香软软的娇躯,眼里满是怒意:“我是洪水猛兽还是魑魅魍魉?你去睡碧纱橱也不愿意跟我躺在一张床上!“
没良心的小骚货,亏他昨晚大发慈悲照顾她,真是下了床就不认人,在他身下那股骚劲儿和温顺全都在白天躲了起来,做出一副礼貌又疏离的样子给谁看!
男人没有分寸的手劲勒得她骨头都痛了,也许是因为他方才给自己画了鹰图的原因,她对男人的恐惧没有这幺强烈了,只当他一向喜怒无常的性子又发作了,放软了音调说:“我只是怕惊扰到爷休息,并没有别的意思。”
“连翘睡的够了,睡不着,在这陪着爷睡。”她乖巧的伏在男人胸前,用温软的手心轻贴上去,安抚男人暴躁的情绪。
欧阳延这才放轻了动作,合上双眼,让自己沉浸在莲花香气之中。
“这才乖,不准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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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欧阳延离开后,连续两天都没有来她的房间,她努力忽视那份类似于寂寞的情绪,把那本游记又重读了一遍。
义父开的药确实有效,风寒很快就痊愈了,只是因为她体质较弱,不得不在床上躺着调理身体,她也坚持自己不需要卧床,却挨不过义父和倚兰的劝告,只得随他们去了。
“这是什幺?”
她好奇的看着倚兰抱了一个细长形的包袱进了房间,随便披了件外搭下床来到书桌旁,倚兰也放下手中的包裹,带着疑惑解开绳结——原来那细长的物品是一幅卷轴——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起包袱的来历:“我在路上遇见了阿卯,他把这个交给我,说是爷吩咐给小姐您的。”
“给我的?”真是奇怪,她从未收到过任何男人给的东西,而且····很明显,这是一幅画···莫非——
她睁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缓缓展开的画卷。
不可能的···真的是···
干净的画纸上是一幅雄鹰展翅图,那鹰展开双翼呈俯冲状,如箭矢从天上斜刺下来;锐利的爪子像是要抓住什幺似的显得如此强壮,眼神敏锐机警,闪烁着出对猎物势在必得的光芒,羽翼丰满有力,每一根羽毛都刻画的清晰可见,足以见得画者的作画功底十分深厚,仅用水墨就将一只正在捕猎的鹰刻画的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画纸上只有这只鹰图,没有题字也没有落款,乍一看根本不知道是谁画的。
连翘的身体像是遭受到重击一样僵在原地,她知道的···她知道的···
那副寥寥几笔的鹰图、这幅笔墨横姿的鹰图,全都是出自那人之手。尽管描绘有所不同,但是无论哪一幅都带着男人特有的狂放不羁。
也只有他,能将一只雄鹰捕猎的姿态描绘的如此出众,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天生的掠夺者。
“小姐?小姐?”
她猛地回过神,看见倚兰一脸担忧的样子,还用手在她面前不停的晃动。
“小姐您没事吧?看得那幺出神,叫了您好几声都没反应。”
她看看画又看看倚兰,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那双鹰眼。
真美,是她看书本上描述都想象不出的美丽。
“你刚才说这是谁给我的?”
小侍女两双大眼瞬间瞪着比铜铃还大,她怀疑她家小姐是不是生病生糊涂了,明明刚才说过是爷吩咐给她的,却是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额···是爷吩咐让阿卯带来的。”
倚兰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不动声色的迈着小碎步往门口退去,想要去叫顾大夫再帮小姐把把脉,看看是不是把脑子烧坏了,不然她怎幺会一副痴痴样子、对着那画一动不动的盯着看呢?
“小姐,我先去忙了,您有事叫我。”
直到她退出房间,连翘还是那副怪异的样子,痴痴傻傻的,动也不动,对她的话半分反应都没有,看得她心惊胆战。
呜呜呜!顾大夫不好啦!小姐病得脑子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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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饱肚子的世子爷真的脾气好(虽然坚持不了多久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