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年(十)

「姚小窕,妳到底跑去哪里了呀?」钟宓插腰,气势汹汹,凶得简直像她老妈,「上课迟到,手机也不接!妳这样我会担心妳欸!」万一又被绑架怎么办——钟宓硬是咽下那一句不吉利的话。

她们班这节是体育课。由于老师很混,都躲在办公室里不出来,上课也都是让体育股长代为点名,接着就采放任的自由活动,顶多最后快下课时,老师才会出来露下脸。

上课钟响了都过了半个小时,小窕才闪闪躲躲地混进人群,穿着宽松过大的外套,外套的拉链全拉了上来,遮住半张脸,形迹可疑,「噢⋯⋯我把手机放在教室里了。」

看上去,整个人恹恹的,有气无力,声音闷闷的,头也低低的,连走路的样子,都像刚出生的小鹿。说不出是哪,就是怪怪的,钟宓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恍然大悟:「啊——妳肚子痛啊?拉肚子了?」」

「嗯。妳小声一点。」小窕姑且点头,就算跟好友招认刚才发生的事,钟宓一定打死也不信,谁会相信她就这样跟暗恋三天的对象那那那样了?

「喔,妳保重啊。」钟宓拍拍她的肩,没怎么放在心上,很快又黏到小窕身旁,急着献宝,「欸欸,小窕妳看,喏,这张拍得不错吧?是蚩辞他们班中午打球时我去偷拍的。」

姚小窕按着肚子,不太专心地听好友分享追星经过,无非是怎么乔好位置呀、如何肘击驱逐情敌呀这类的。边听,边盯着地上成排爬着的蚂蚁,以及操场上云朵经过的成团阴影,脑中不自觉开始分心回播不久前在更衣间的事——

压在自己身上那发烫的肌肤,靠在她耳边压抑的喘息,还有握住她的有力手臂。

既不可理喻,又惹人怜爱,她从不晓得,原来男孩子能这样地性感,让她既想被他吃掉,又想吃掉他。

身上穿着的这件外套上,全是廓洛的味道,好好闻⋯⋯怎么办,她是不是有当变态的潜力呀?

刚在游泳池里,她内衣跟内裤掉到水里,全湿了,廓洛执意要她穿他的外套,她推辞着,坚持不肯。

「听话。」少年捉住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她,「万一感冒就糟了。」

「可、可可是⋯⋯」姚小窕瞪着廓洛,「那你怎么办办办?」

他一脸淡定,笑了笑,「我会看着办办的。」

居然模仿她口吃,真是个坏蛋!又色又坏!小窕把脸更缩进外套里些,脸像火烧似的烫了起来。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感觉还是凉飕飕的,又搔又刮的,万一被发现,她现在衣服底下没穿内衣跟内裤的话⋯⋯

只是想像,她的心就跳得飞快。这这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羞耻play?

「小窕,妳没事吧?还好吗?」钟宓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这丫头双颊酡红,眼神迷离,欲语还休,难道是在思春?「要不要先去保健室一趟?」

「没事没事。我我我,下下下节课再去就好。」小窕忙摆手。

钟宓歪头,「妳是说下节课,还是下下下节课啊?」

「就是⋯⋯下下下节课。」

「欸,可是体育课下节是美术课耶,美术教室的冷气特别凉啊。」

姚小窕一惊,狠狠咬到舌头,「美美美术课——」

完蛋了,她完全忘记了,美术课?美术老师?那个想非礼廓洛的死大变态,那只海龟被她用扫把戳出去的时候,还对她烙下狠话,说要弄死她,因为中途发生突发事件,让小窕完全忘记危机就近在眼前的事实。

下节就是美术课,万一被海龟发现就是她的话——

她六神无主,整张脸刷成死白,「钟钟钟宓呀!」

「啊?怎么啦?」

姚小窕抱紧肚子,「我肚子好痛!呜嗷真的快痛死了!得马上去保健室才行,妳帮我向海龟请假吧。」着急得连结巴都忘了。

「很痛吗?」钟宓看她那样也慌了,「妳真的吃坏肚子啦?刚有乱吃什么东西吗?」

小窕匆匆扔下一句:「热热热狗面包啦。」就刷地站起身来,拔腿往保健室的方向跑。

留下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钟宓,傻在原地,「啊?热狗面包?」

*   *   *

发挥了生命的演技,好不容易骗过保健室阿姨,成功躲过两堂美术课,总算能松了一口气的小窕,这才安心地回到班上,一进教室便看见自己桌上被放了罐八宝粥,椅子挂着纸袋——那个纸袋她午休前才见过,是廓洛的。

旁边一个女生告诉她,「啊,那个,刚有男生托我们要给妳的。」说完,还朝她眨眨眼睛,「妳男朋友啊?」

姚小窕拿起袋子,摸起来仍有些温度,里头装着她的内衣。他大概是去哪替她洗过了,她低头,闻见袋里传来烘衣机特有的暖香味。

「嗯。」小窕小声地应了声,然后在心里悄悄复诵了一遍,男朋友,忍不住嘿嘿地笑。

半天前,她明明还卡在那样无望的单恋之中,但突然间,情势逆转,她不但跟廓洛如此这般,还互许下了彼此的第一次。

如果这是梦的话,还是让她快快快点醒来⋯⋯

「小窕,外面有人找妳。」同学从门口探了进脸来,「美术班的。」

咦耶?

一股不安的凉意,从背脊爬了上来。姚小窕慢悠悠地擡起脸,看见门口站着成排的女孩子,个个人高马大的,全都笑容可掬地望着她瞧。

其中一个女孩子,笑咪咪地对她招了招手,「姚小窕,能借一步说话吗?」

美梦瞬间,化为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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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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