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到办公室里靠走廊这边摆了张长桌子,六个男生正低头在写着什幺,他的宝贝妹妹则站在相反方向的办公桌边,乖乖的朝他用嘴型喊了声哥哥。
他皱了皱眉,大步过去,勾起她的下巴,弯腰下去看她泛红的左眼眼睛,低声问:“又用手揉眼睛了?眼药水呢?”她身体不太好,抵抗力差,不注意的话,很容易染上麻烦的小毛病。
她依然还有些难受的飞快眨着眼,“没带。可能是跑太快进沙子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照镜子,莫名其妙的被拉去劝架,又莫名其妙的被执勤老师给带来学生处。
他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往光线明亮的一侧偏,小心的用另一只手撑开她的眼皮,“我吹一下。”说着,短促的朝那个不安滚动的眼球吹了口气。
眼见着晶莹的泪水就流了下来,她用力闭上眼,他放开她的眼皮,从口袋里拿出折叠得很好的手帕,小心的摁着眼角的泪水。
“好点了幺?”他耐心的等着她恢复。
她试着睁开眼,眨了两下,果然舒服了不少,也不疼了。“恩恩,好多了~”
白墨川这才转向办公桌后耐心等待的中年男教师:“李主任。”
李主任一直托着下巴看他们互动,笑眯眯的:“墨川,这事的起因和你妹妹没关系,但你妹妹是至关重要的事态扩大关键人。不过,她不需要付直接责任。找你来,只是想当面问问你什幺时候来帮我们做个讲座。”一开口,绕来绕去熟稔得很,显然认识。
白墨川看了眼他还在附高时就当学生处主任的李南飞,淡淡道:“我可以安排人,最近很忙。”
李南飞笑着擡眼朝那堆正在写检讨的兔崽子们擡了擡下巴:“喏,都是群不安分的,我想请你来当个正面例子。”
白墨川垂眼看见妹妹正仰着小脸看他,还带着泪水的黑眼睛湿漉漉的像小动物一样可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让穆耀帆来吧,他现在G市第一医院的外科。”毫不犹豫的把道友卖了。
李南飞想了想,“也行,穆耀帆匪气重,压得住。”
噗嗤一声轻笑,来自机灵躲到了白墨川背后的白莲,一想到那个戴着金边眼镜,斯文无比的穆耀帆竟然被形容成匪气重,她就觉得好反差萌。
白墨川反手过来,摸到她的脸,轻轻捏了一下。
她连忙去打他的手,觉得有些亏,还张嘴跟着去啃了口他拇指下端的厚肉那里。
白墨川神色不动的继续和李南飞说话:“那边的是怎幺回事?”
李南飞哼笑:“没实力还想耍帅啊。你妹妹带着高一几个这次月考考得不错,高二的面子拉不下,就打起来了。”
一听到与白莲有关,白墨川立刻扭头去看她。
她无辜茫然的连连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李南飞落井下石:“有啊,都在图书馆补了一个月中午的课,出了成绩,现在高一的孩子们都想入你妹妹的门下。”
门下?这幺浓厚的中二字眼?!白墨川狭长的黑眸倏地的眯上。
白莲用力摇头,欲哭无泪,“我真没有,李主任瞎说。”软软的还去拉哥哥的手摇,“哥哥你信我呀~”
李南飞拍着大腿直笑:“白莲同学别谦虚,外头站了那幺多就是人证。高一总共就602人,你振臂一挥来了280,要搁外头,整一个邪教组织。我都听说了,你们是不是取名白莲教来着?”说完还感叹一下:“这名字还挺合适的。”
顶着哥哥不悦的目光,无辜的白莲目瞪口呆,小嘴张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憋出一句:“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南飞大笑,爽朗的笑声却因一声猛的拍住桌子嘎然而止。
徐礼把检讨书上压的手收回来,后退一步,先恭敬的朝白墨川一个超过90度的大鞠躬:“川哥,我们是天地会,不是白莲教,您千万不要误会。”
白墨川瞥了眼妹妹,将她拉到身侧,避让开这个显然无比中二的少年。
白莲连忙拼命使眼色给徐礼,让他别说了!
结果那大傻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认真的向白墨川解释:“我们请副山主帮我们补课,取得的是正规成绩,自然不容诬蔑。连累了副山主 ,我很抱歉。”
感觉到白墨川揽在肩膀上忽然变重的手臂,白莲颤巍巍的十分想真哭。
徐礼接着转向看热闹的李南飞:“我代表被诬陷的十几名兄弟姐妹申请重考备考卷,如果成绩属实,希望高二的学长们公开向我们道歉。”
长桌子那边立刻传来不屑的哼声。
李南飞摸着下巴,“啊,这事儿等你们几个家长来再讨论。白莲同学回教室上课吧,顺便叫外面那些人解散。墨川,也没你什幺事了。”
白莲几乎是被白墨川推出学生处的,迎面的热这幺一扑,她打了个哆嗦,转身就捉住哥哥的皮带,仰头急切的说:“我真的没有主动参与什幺天地会,我只是被迫帮他们补补课而已。”
白墨川垂眼瞧了瞧求生欲惊人的妹妹,摸了摸她的头,温和道:“先去上课吧。”完全没有显示出任何生气的迹象。
她小心翼翼的擡着小脑袋看他:“哥哥不生气?”
他甚至弯出个浅笑来:“小莲最棒了,我不生气。”
她终于放心下来,回头才看见黑压压的一片同学看着她……脸刷的红了个透,“啊,李主任让先解散回去上课。”她呐呐的说着,声音不大,幸庆的是大家都很有纪律的超安静的听到了,朝她点了点头,三三两两散开。
白墨川送她回高一楼,看着她上了楼梯,才转身离开。
一个下午超乖的白莲回到了家,打定了这段日子都要夹紧尾巴低调过日子的小心思,在看见一楼的健身室里,挥拳砸沙包的白墨川后,烟消云散。
她悄悄的后退两步,蹑手蹑脚的去大厅,伴随着那沉闷的沙袋呻吟,她先吸了口凉气,再小声问笑眯眯的老管家:“唐爷爷,哥哥打拳打了多久?”
瘦瘦的老管家低头看她,笑着也压低了声音:“大概3点多回来,练到现在了。”
拔凉拔凉的寒气窜上脊背,再也没有任何侥幸心理残存。她吞咽了一下,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幺办,只能恹恹的接过老管家准备好的白毛巾,耷拉着脑袋,拖拖拉拉的去健身室承认错误。
陪着她一同到健身室的老管家非常体贴的留在了门外,还在她进去后,关上了门。
她暗暗撇嘴,忽然觉得唐爷爷一点也不像表面那样和蔼可亲,有时也是个坏老头。瞧了瞧宽大健身室左边一整墙的镜子,再看看空旷室中央吊着的黑色沉重沙袋被白墨川一拳一拳捶得震颤摇摆的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