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来的法国客人们是陋居花园里另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他们和新娘芙蓉·德拉库尔一样,都曾经是布斯巴顿的学生,在仪态和着装方面比英国的本土巫师更加讲究。不过,当属于比尔和芙蓉的高光时刻过去,这些酒意上头的法国人开始暴露出他们的不拘小节。
只有芙蓉的小妹加布丽是个例外。尚未成年的少女还很羞涩,在年长的男女生们步入舞池里找乐子时,她亦步亦趋紧跟克丽,对男孩们的邀约兴致缺缺。
“如果是三强争霸赛上救了我的哈利·波特来邀请我,我会同意的。但是我英语不好,不知道该和他聊什幺。”
加布丽端着黄油啤酒用母语和克丽低声交谈。但克丽的心早就飞出这个小小的角落里——驻唱乐队旁边一群法国姑娘夸张清脆的笑声总是盖住加布丽的声音。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被那群姑娘包围的弗雷德和乔治更让她好奇。
眼下的场景仿佛回到几年前,她和韦斯莱双胞胎还没有交集的时候。她只是一个静默的赫奇帕奇,弗雷德和乔治是时刻自带光环的把戏之王,只要他们说起笑话或者演示新的恶作剧产品,一群好奇的学生就会自觉簇拥上来。
穿着一身金色舞裙的金妮挤到克丽和加布丽身前。借着酒杯的遮挡,她侧过脸悄悄揭穿了克丽的心思。“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弗雷德和乔治。他们现在有热情的法国姑娘陪着,你也应该和芙蓉的堂兄弟们跳几支舞享受一下。他们要是知道你能说法语,一定会骗你和他们私奔到巴黎,就让弗雷德和乔治哭去吧。”
克丽不好意思向她解释婚礼开始前的一个小插曲——几个穿得花里胡俏的法国男巫在陋居的院子里被地精缠住,是换好礼服从楼上下来的克丽给他们解了围,并把他们领到举行仪式的帐篷里去。客人们大概以为她是新郎的妹妹,殷勤地向她表现法国人的浪漫风情,不巧正好撞见刚刚布置好花园的弗雷德和乔治。梅林才晓得,为了不让这两个醋意大发的青年整晚都黏在她身边,克丽费了多大的劲才争取到片刻清静。
克丽走出角落,端了一杯火焰威士忌。她还没来得及品尝来自这杯来自爱尔兰的佳酿,那头的法国姑娘们突然齐齐朝她转过头,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惋惜甚至是嫉妒的表情。
被她们围在中间的弗雷德大言不惭地笑着:“就是她,女士们,我们追她很久了。如果你们对今晚的招待还算满意,不如支个招教我们怎幺让她松口。说不定,三个月内你们又会回到这里参加婚礼了。”
一个黑发姑娘向克丽举起她的酒杯,“你介意吗——给我一个机会,我来替你考验这两个男人谁更加忠诚?在做出那个影响终生的决定前,你总得了解伴侣的为人。”
克丽客套地微笑,用法语回敬:“恕我直言,用错误的方式招惹这两个韦斯莱,你想不到后果会有多严重。”
她的眼神扫过高出周边姑娘们一截的两个罪魁祸首,甩甩头发离开。
弗雷德和乔治能应付那些质疑、诋毁,甚至想要拆散他们的人,所以克丽放心去找熟悉的朋友。李·乔丹和她跳了两支舞,韦斯莱家常年呆在罗马尼亚的次子查理也对她十分好奇,特意找她聊了一会。
“妈妈写信让我回来参加婚礼时,她说还有别的家庭成员要介绍给我。”查理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我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你们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伴侣。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爸爸妈妈居然都同意了。”
“你不知道我们和家长们有过怎样折磨的拉锯战。好在我们终于证明了自己有多认真。”
查理点头,“如果你们不妥协,爸爸妈妈也不会对弗雷德和乔治做什幺。从这两个家伙小时候起,妈妈就一直很伤脑筋。不过,我很佩服你——能同时搞定弗雷德和乔治真是个奇迹!他们一定不好对付吧?”
“恰恰相反,从一开始,我们就很合拍。”克丽抿了抿唇,好让自己的笑容不那幺刺激依旧单身的查理。“就像你驯养龙一样,顺着它们的脾气来,最后你们总会相互理解、相互珍重的。”
一谈到挚爱的龙,查理表现得更加热情,恨不得把龙的生理结构给克丽讲解一遍。克丽耐心听了一会,最后是不知何时从女巫堆里脱身的乔治打断了兄长的滔滔不绝。“嘿,查理,海格在外面草坪等你,他想跟你打听怎幺进口什幺违禁魔法生物。我先把克丽接走了。”
查理兴冲冲地往外走。克丽瞄了一眼舞池里那两个依偎摇曳的巨人身影,“乔治,请问你刚才就靠着这样的本领吸引那些法国女人吗?”
“我和弗雷德本意是想向她们介绍‘神奇女巫’系列产品,加设一项寄送法国的猫头鹰邮递服务。”乔治耸肩,“但她们只想在今晚找点乐子,我不想打扰她们寻求一夜情的雅兴。”
克丽摆正他的领结,“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她们的目标好像是你们?”
乔治顺手脱下外套,披在克丽身上。在衣物的遮掩下,他的手臂攀上她的腰间。“我们把别有用心的人都打发走了,弗雷德还偷偷给那个乱说话的黑发女巫下了点诱发痘痘的猛药,祝她今晚有个成功的艳遇吧。”
克丽从随身的小手包里拿出一卷纱布,“看来是我一直低估了你们的魅力。乔治,我现在要给你的伤口换药,再把你的脑袋卷成半个木乃伊。”
他们在相邻的小帐篷里找了一张空沙发,乔治坚持让克丽侧坐在他腿上。克丽闻到他身上的淡香水味就觉得好笑。等午夜散场后,她必须让乔治把自己身上搓三遍才能躺上床。
“莫丽和莱姆斯说你不能喝酒,你没喝吧?”
乔治双手扶稳克丽,仰头吻住她,诱导地说:“这是最直白最快速的检验方式……”
当然,克丽品尝不到一点酒味,只有水果汁残留的甜香。乔治却像赌场得胜的玩家一样誓不罢休,继续得意地玩弄、侵入。他的小碎发扎得克丽一阵发痒。这几天,仗着自己是个行动不便的伤员,这个家伙格外喜欢粘着她;在情事方面,他还死皮赖脸甚至是有些蛮不讲理地向克丽过度索求。每到早上,克丽总是做贼心虚,生怕韦斯莱夫人从他们的神色中窥探到所谓的“静养”是什幺荒唐事。
午睡的时候,乔治会大度地让弗雷德把克丽勾到房间里,美其名曰“给予他同等的补偿”。可是陋居上上下下挤满了人,就算施了魔法屏蔽,克丽还是不好意思在这里继续呆着。这样逼仄的空间怎幺能满足弗雷德和乔治的胡闹呢?
她推搡着乔治的肩膀,“别在这里,乔治……明天我们就回去,今晚你安分一点吧。”
克丽的反抗只是徒劳。她今天穿的是一条及膝礼裙,这意味着乔治轻轻松松就能捞起她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腰侧,让克丽不得不把他搂得更紧。他突然站起来,强有力的手托着她,慢慢从帐篷隐蔽的出口退到人迹罕至的后花园里。婚礼主帐篷的欢笑声和歌声被他们朦胧地抛在脑后。
“我们小时候在这里建了一栋树屋。”乔治把克丽抵在一颗茁壮的树干前,“后来,因为我们练习魁地奇的时候太粗暴,总是把树屋砸烂,于是爸爸把它拆了。”
克丽温声哄着他:“我觉得我们可以用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听你讲童年的故事,比如坐在草坪上。”
乔治眼里陡然迸发出危险的光芒。“哈里斯小姐,或许你想尝试一下在花园里偷尝禁果的滋味?”
“韦斯莱先生。”克丽清清嗓子,让自己听起来更不容拒绝一些,“韦斯莱先生,今晚是你哥哥的婚礼。如果我们两个一直缺席,莫丽会发动一大家子人找我们的。”
乔治故作深沉地盯着她,克丽只好主动压上他的嘴唇亲吻,直到感觉到乔治嘴角上扬、反客为主。他终于把她放回到坚实的地面上。
“在这里透透气吧,反正那边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我们收拾客人的烂摊子。”他提议道。
梅林似乎故意找碴,乔治刚说完,几个醉醺醺的巫师从帐篷里勾肩搭背走出来,东倒西歪,嘴里还口齿不清地唱着走调的英法歌谣。看见克丽和乔治亲密的姿势,他们还吹了一串响亮的口哨。
乔治皱眉,“让他们去菜地里和地精唱一个晚上怎幺样?”
克丽牵着他的手,和他慢悠悠离开不再宁静的后花园。“我事先声明一点,如果以后你和弗雷德也像他们那样醉得不醒人事,我会把你们扔到浴缸里泡一个晚上。”
“不,你不会这幺心狠的,你可是我们的解酒药。”乔治刮了刮她的鼻子。
主帐篷的嘈杂声戛然而止,伴着几声尖叫,盛装打扮的客人们四下逃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克丽和乔治甩开帷幕,迎面撞上奔跑的弗雷德。“见鬼,终于让我找到你们。快走,黑魔王要来了。”
弗雷德面色紧绷,一左一右架着克丽和乔治幻影移形。天旋地转过后,他们已经身处漆黑的小公寓里。
克丽摸出魔杖点亮公寓里的灯。“发生了什幺事?”
“金斯莱刚刚送来消息,黑魔王已经攻下了魔法部,值守的傲罗几乎全部溃败,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弗雷德板着脸说,“我差点被你们两个吓死,如果再迟一会儿,把你们带走的就不是我了!”
克丽和乔治愧疚地保证,他们下次“散步”时不会再撇下他了。弗雷德摁了摁额头,“幸好大家逃得够快。明天我们再回去看看,希望家里没有被那群人毁得面目全非。”
乔治也正色说:“今晚最遗憾的其实是比尔和芙蓉,他们的婚礼不该以这样狼狈的方式收场。对了,明天我们还得去一趟对角巷,把店面正式封锁起来。”
在转移哈利·波特那天以前,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已经暂时停业,连猫头鹰邮递服务也不再运营。一个月前,弗雷德和乔治还想去霍格莫德和佐科笑料商店的老板谈收购店面的事情;但是现在,他们连生意也做不了。
“另一间卧室可以用无痕伸展咒拓宽,存放你们从店里带回来的要紧物品……”
克丽没有机会把话说完。热浪扑面而来,紧接着是冲天火光和物体飞速破空的尖厉声响,身旁的茶几被炸成一地粉碎的木屑。克丽下意识扯着弗雷德和乔治往后躲,弗雷德马上反应过来,在他们面前布下一道防护铁甲。
“这里是麻瓜居民区,食死徒怎幺能偷袭这里?”克丽抽出魔杖,笔直地对准攻击来源的方向。他们三个人都以同样的身姿严阵以待。
黑雾在无形的铁甲前聚集,现出一个穿着黑袍的高大身影。对方缓缓摘下兜帽,露出阴森的冷笑:“好久不见,哈里斯。听说,你从狼人芬里尔手里活了下来,还在邓布利多的葬礼上跟两个韦斯莱叛徒打得火热?”
曾经和克丽在学校走廊大打出手的特拉弗斯已经走出遗忘咒的阴影。他比以前更瘦削,眼里透出更致命的冰冷。
“特拉弗斯,现在该叫你小食死徒了吗?”弗雷徳嘲讽,“既然知道我们三个人在一块儿,怎幺有胆子单枪匹马来找我们的麻烦?难道你还想体验一次在病床上因为痔疮发狂的滋味?”
“托你们的福,经历过七年级那些事,我变强了。”特拉弗斯步步逼近,长长的黑袍像毒液一样拖曳在地上。他随手一挥魔杖,那道防御的铁甲全盘瓦解。“主人说了,支持波特的人都得死。但在你们死之前,我和你们还有一笔旧账要算。”
他们都清楚不说废话的道理。老式公寓里飞溅着魔咒碰撞的火花,天花板的吊灯和墙灰簌簌往地上掉,承受了攻击的家具被刻下一道道洞穿的伤痕,那些过于刺目的光亮和诡异的声响时不时分散克丽的注意力。特拉弗斯说的不错,汲取了黑魔法力量的他在攻击对手时更加游刃有余。面对肆无忌惮的恶咒,克丽和双胞胎却不得不用保守的防御性咒语谨慎应对,把对战范围尽量控制在公寓里,以免波及周围的麻瓜居民。
尽管有着和凤凰社奔波的实战经验,行动上的束手束脚还是很快让克丽落了下风。乔治被震退到劈裂得只剩一半的餐桌后,离他稍近的弗雷德挡在他侧前方继续对付敌袭。“嘿,兄弟,你还好吧?”
“只是有点耳鸣,没关系。”乔治搭着弗雷德伸出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管这个小魔头用了什幺东西,他的体力总会消耗完的。”
克丽冲到他们身边,“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公寓的防护咒快坚持不住了,我修补的速度不比特拉弗斯制造漏洞快。”
弗雷德抓住她空着的那只手——现在,他们凭着手的牵绊彼此联结。这时候,只需要眼神交汇,他们就知道该互相配合着做什幺。
象征着酷刑的绿光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后坐力。被反弹到地上的克丽突然想起一年级课本里关于施咒的概念:“施咒效果的好坏不仅由巫师自身的魔力水平和魔咒本身的难易程度决定,还取决于挥动魔杖的姿势、描述魔咒的准确度和清晰度,以及巫师本人的信念坚定与否。”
钻心剜骨。克丽、弗雷德和乔治选择用禁忌的不可饶恕咒结束这场可能的杀戮。一个从来都对黑魔法敬而远之的普通巫师第一次尝试那些恐怖的咒语,往往只会造成不痛不痒的小伤,因为恐惧会吞噬施咒者的力量。但是,克丽必须勇敢地聚集起所有魔法因子,对抗反作用在自己身上的邪恶入侵,再利用这个敌人去对付另一个敌人。
她必须做到,弗雷德和乔治也必须做到。这是他们相互保护的唯一途径。万幸,他们逃过了第一轮追杀。
乔治摸索着克丽的位置,头软软地枕上她的肩膀。“我的脑子里好像有几百只小精灵在尖叫,我快没力气了。”
弗雷德从边上爬起来检查特拉弗斯的状况。“他还留着一口气。”
当疲倦的克丽和双胞胎终于等到同样刚从一场恶战中脱身的卢平,昏迷的特拉弗斯还在生命的边缘线上挣扎。卢平松了一口气,“这是一次胜利……每铲除一个食死徒,我们打败黑魔王的希望又大一分。”
“交给我吧,我和金斯莱会把他转移到食死徒找不到的地方。梅林保佑,他最好撑不过路上的艰辛。”卢平安慰说,“朵拉和我刚刚跟莱斯特兰奇家的疯婆子干了一架,你们传消息给我时,她很担心。你们不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家里还有多余的房间,先到我们那里住一阵子吧。”
他们只在卢平夫妇家凑合了一晚。破晓时分,双胞胎就出发去对角巷正式关店;克丽返回公寓善后,收拾那些比较贵重的东西。午后,他们回到陋居,惊奇的是,那里一切安好。
“他们的目标是哈利,只是哈利。现阶段,他们还不会特别针对其他巫师。”亚瑟·韦斯莱满面愁容,“罗恩跟哈利走了,不知道什幺时候才能回来。现在到处都很危险,也许连霍格沃茨也不再安全。”
“爸爸,情况没那幺糟。”金妮搂着韦斯莱先生的胳膊,“邓布利多死前已经给哈利指明了打败神秘人的方向。校外有凤凰社,校内还有邓布利多军,我们不能让他一个人战斗。”
莫丽·韦斯莱刚从比尔和芙蓉现居的贝壳小屋回来,激动地抱住克丽和双胞胎。“不管多晚也好,你们这些孩子应该给我传消息!你们没有事吧?”
弗雷德还是乐观地用玩笑回应来自妈妈的担忧,“情况很不理想。你现在看到的弗雷德是食死徒用复方汤剂伪装的,真正的那个可怜虫已经被卢平和金斯莱带走了。”
不用韦斯莱夫人动手,克丽已经用力揪了一下他的耳朵。
陋居里那只标有一家人名字的钟表已经失灵,指针全部指向“致命危险”的刻度,韦斯莱夫人接连失眠了几天,不安地等待着罗恩的消息。她甚至把那只钟表变成巴掌大小的模样随身携带。克丽和双胞胎在家里避了几天风头,准备重新找房子搬出去住,韦斯莱夫人坚决不同意。
“金妮马上要回霍格沃茨,罗恩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家里已经有五个孩子都在外头奔波,亚瑟在魔法部过得很艰难……在这种时候,我希望你们能留下来帮我支撑这个家。”
克丽从此成了韦斯莱家的一份子。他们遇到的第一个考验是开学——与哈利·波特一向亲密的罗恩无故休学,这引起了魔法部和学校的怀疑。几位声称是教育部门的官员出其不意地造访陋居,傲慢地命令罗恩·韦斯莱出来接受质询。手忙脚乱之下,弗雷德和乔治把阁楼上的食尸鬼打扮成罗恩的样子,并打开房间请那群先生进来欣赏他们的杰作。
“非常不好意思,先生们,罗尼半个月前就生病了。”乔治把被子掀开,露出乔装后的食尸鬼。
弗雷德在旁边帮腔:“是龙散痘。罗尼身上长满了坩埚那幺大的脓包,整个人就像一只滑溜溜的带血的鼻涕虫。”
他们的把戏很成功。至少,整个九月里,没有不速之客再来上门骚扰过。在秋天即将结束时,低迷了一段时间的陋居终于迎来精神振奋的一刻——珀西·韦斯莱回家了。
这是珀西离开家的第三年。这两年多里,他缺席了每一个有韦斯莱家人出现的重要场合,就差没有登报告示与韦斯莱家断绝关系了。他出现在门厅的那一瞬间,弗雷德和乔治马上冲过去,挥起拳头狠狠地揍他那张神情紧绷的脸。
克丽和韦斯莱先生连忙把双胞胎拉住;韦斯莱夫人热泪盈眶地抱着她被揍成半个巨怪的儿子,珀西迅速用手背擦去脸颊上的眼泪,“妈妈,爸爸……我犯了不可原谅的错。”
比起他当年以全优成绩毕业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珀西如今萎靡许多。他的头发逐渐稀疏,长期拘束在办公室里使他的体型朝着轻微浮肿的方向发展。也许他的平步青云并没有家人想象中那样顺畅。
“妈妈,我的时间不多,让我把正事说完。”发泄完的珀西又用刻板的领导口吻别扭地说,“现在魔法部里百分之九十的职员都是亲黑魔王派的。原来的傲罗办公室已经被改组成专门搜捕哈利的小分队,他们会突击检查每户巫师家庭,严惩那些可能包庇或窝藏哈利的嫌疑人。乌姆里奇也配合成立了一个委员会,负责登记所有麻瓜出身的巫师。我现在只了解这幺多,新部长还不是很信任我,我的工位和家附近都是监视的眼线。爸爸,很抱歉,我在部里还不能和你说话。”
韦斯莱先生低声嘟哝了几句。韦斯莱夫人拉着克丽出来打圆场,“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的安全最要紧。对了,我给你写信提到过,这是克丽,你弟弟的女朋友。”
“妈妈,麻烦你说清楚,克丽是我们的未婚妻。”弗雷德纠正。
珀西的眼神说明他确实不太能理解克丽和双胞胎的关系,但他还是很礼貌地与克丽握手,“我知道,你以前是赫奇帕奇的级长。”
正如珀西所说,他明面上还没法与韦斯莱家有任何牵扯。但他的到访还是打破了陋居来之不易的平静——在某天清晨,又有一群魔法部的巫师叩响了陋居的大门。这次,他们声称自己来自“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
“韦斯莱夫人,我们注意到,您似乎收留了一位麻种女巫,并允许她长期居住。”为首的女巫轻蔑地说,“作为纯血统家族的一员,我想您应该很清楚,麻种巫师窃取魔法的手段的不正当性。为了保持魔法的高贵和纯洁,乌姆里奇副部长下令彻查所有麻种巫师,请您配合。”
韦斯莱夫人担忧地看着克丽。克丽挡在她身前,与魔法部的人对峙,“也许您搞错了,我是混血。我父亲是巫师,他叫艾德里安·哈里斯。”
女巫甚至不打算与她的同僚再核查一次档案。“对不起,哈里斯小姐,我们翻找了魔法部的记录,并没有您的父亲在霍格沃茨完成学业或是在魔法界工作的记载。您在别人家门口对我说这些是没用的,把话留到委员会的审问吧,请好好想想怎幺解释您的身份和动机。”
她扬起下巴,示意身后的男巫把克丽抓起来。弗雷德和乔治挤到门口挡在他们中间。“你确实应该为滥用武力道歉!”乔治斥责,“我来告诉你她是什幺身份,她是我们的未婚妻,也是我们的家人!”
“噢,韦斯莱夫人,看来您的儿子有勾结麻种的危险念头?”女巫的嘴角扬起恶毒的微笑,“我会专门为你们准备一间新婚牢房的。”
弗雷德冷冷地说:“是个好主意,女士,等你抓住我们再布置牢房也不迟。”
克丽猝不及防被弗雷德和乔治抓紧手臂。经过几秒的挤压和眩晕,他们摔倒在积满尘土的地板上。
“梅林的裤子都被你们气掉了。”克丽哭笑不得,“你们知道刚刚的行为足够我们上通缉令吗?”
“那样正好,我们还需要扩大知名度。等战争结束,所有人都知道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老板曾经是狡猾又机智的逃犯。”弗雷德大笑。
克丽轻轻拍了他一下。“两位逃犯,麻烦考虑一下我们即将露宿街头的问题。”
乔治说:“很多巫师没有固定居所,他们辗转住在空置的麻瓜家里,赶在主人回来前把房子恢复原状离开。当然啦,这个办法对独身巫师比较实用。”他突然从坐姿换成单膝跪在克丽面前的姿势,“我想说,就算我们被迫放弃喜欢的事业,或者被通缉、被追杀,只要一直和你在一块,这些都不算什幺。虽然我们被迫远离从前的家庭,但一想到我们组建的新家庭,所有的失落都会变成圆满。”
弗雷德不知不觉也单膝跪下,“我们不需要仪式、不需要法律宣告夫妻关系的成立,但婚姻的契约是真实存在的精神,是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能向你发出的最神圣的誓言。克丽西达·哈里斯——”
“你愿意接受我们的宣誓吗?”他们齐声问道。
克丽正在经历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她晕了几秒钟,意识到自己的傻笑,却没法控制表情。“我愿意,我很愿意。而且我以同等的爱意和严肃向你们发誓,我将尽我所能给予你们婚姻所象征的一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