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要入宫不能陪林姑娘,若是姑娘要出去,必得多些人跟着,乞巧节,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安全。”吴樾身着朝服,端的一派英俊不羁,临上轿前仔细叮嘱郑诚。
方氏前几日来的事已然闹得很大了,他原以为林芷顶多给方氏一个闭门羹,却不想,她倒是原来的脾气,从不怕事儿闹大,也从不肯委曲求全做那些表面功夫。
“侯爷放心,属下都打点好了,夫人那边今晚也会入宫......”想来也不见得有功夫来找茬。
何况当时吴樾又派人回去数落了方氏一番,她多少能安分几日罢。
吴樾出门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林芷便盛装出门了,出门前,她再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芷园,领着悦儿出门去。
悦儿自上次舌战镇北侯夫人的贴身嬷嬷之后,便被提为一等丫鬟,算是成为了林芷的贴身丫头,这次还是第一次随着林芷出门。
悦儿轻轻扶了林芷往软轿走去,不免疑惑,“姑娘今日乘轿出门,怕是不方便,街上人来人往的。”
马车自然是更方便的,有专用车道,且行人自会避让,轿子嘛在人堆里,哪怕没人推搡,却也行动地慢些。只是要去宫门,只能乘软轿,马车过去,太过张扬,且万一冲撞了哪位贵人,又是一场麻烦,在一切尘埃落定前,自然还是谨慎为妙。
“我们不去花灯街,去宫门。”林芷轻轻说道,并不给其他人疑惑的机会,便上了轿。
悦儿刚贴身伺候几天,却也知道林芷的性子,虽看上去和气脾气好,但决定的事却是不容质疑的,便使了个眼色,催促轿夫与跟着的护卫们,即可出发。
兴许,姑娘是想念侯爷,想给侯爷一个惊喜?毕竟今日是乞巧节。
虽然知道林姑娘与侯爷并无实质,但一个女子肯与男子同住一个屋檐而不顾避嫌,自然是思慕于他罢。
一路上林芷心绪不宁,玫儿不在,自己独自面对,要说不怯场是不可能的。及到达宫门,林芷伸手扶了扶发簪,深呼几口气,沉稳地下了轿。
刚下轿便见莫棋远远站在一顶软轿边,微笑着看着自己。
“姑娘?”悦儿察觉到林芷的异常,却不敢主动发问。
林芷没有转身,直直走向莫棋,悦儿小步远远跟着,却不敢太过靠近。
刚近身,莫棋便微微行了个礼,侧目看了一眼悦儿,似是很好奇为何不是玫儿跟来,却不好发话主动问起,只沉声道:“姑娘请稍缓步。”
说罢便示意候在软轿边侍奉的人,轻轻掀开轿帘。
一个装扮华贵的夫人搭着丫头的手出来,一脸柔和的笑,看向林芷,道:“芷儿来了京城数月,竟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林芷回了一个福礼,道:“母亲一路舟车劳顿了,女儿身体不适,父亲母亲抵京也未曾去迎接,实是不孝。”
林夫人上前拉了林芷的手,也不见丝毫假做的亲切,仿佛真是自己的女儿一般,道:“自家女儿说这些便是生分了,知晓你在京中生了重病,为娘只恨不得日夜兼程赶来,如今可大好了?”
“都好了,让母亲挂心了。”在外人眼里,当真是一幕动人的母女情深。
“走罢,一起进宫。”林夫人拉了林芷,笑着朝宫门走去。
“是。”
...
宫宴中虽男女不同席,却也总归在一处,男席在一侧,女席在一侧。今日在场皆是皇亲重臣,男人们互相说着官场客套话,女人们也皆是为了家里的男人应酬着,绕不开的也都是那些话题。
“听说云州司马来了京城了。家里还有几个待嫁姑娘,都是个顶个的好,也不知道竟是准备与谁家做亲家。”
“云州司马此次是升迁来京了?”
“可不是嘛!”
方氏淡笑,心里明镜似的。只怕是今上唯恐云小王爷拥兵自重,才将云州司马调来京中,力求云州无云锡之心腹。
“今日不知能不能见着云家的闺秀了,我家那两个小子也都快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只是这京中闺秀...”
其他人都是含笑不语。即便京中闺秀中声名好的大都预备着入宫,或是被今上看中,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云家如今刚入京,炙手可热,今上只怕也想稳一稳云家的心。
这般,今日带来的云家闺秀,多半都是准备送入宫中侍奉了。
方氏懒怠与她们多言,自己心中已是烦闷,更添前几日的事,起了不小风波,今日命妇入宫,尚有不少人带着看笑话的姿态看着自己。
“诶?那里,可是林夫人和林家小姐?”有人叹了一声,方氏不期然瞥了一眼,却只是一眼,便煞白了一张脸,生生愣住了身形。
佩儿?怎幺会是佩儿?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同时惊住的还有稳坐在男席的吴樾。
但只是一瞬,他便心凉了,也明了了。林芷至始至终仍是没有相信自己,或许从一开始来芷园她就在计划着离开。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一直防备李瑾言,,倒让他疏忽了旁人。
当真是找了一个好帮手,一个令他棘手的帮手。
林芷平静地看了一眼方氏,眼内藏住了所有的情绪,无论是憎恶还是仇恨。只轻轻扫过方氏,便落在了吴樾的脸上。
吴樾并没有任何失态,仿佛早就知道林芷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即便内心酸痛,面上仍是带着几乎不可见的笑意。
林芷刚微微点头示意,便被一旁的林夫人亲切地拉过去介绍给众人。林芷大方地回礼、应答,让吴樾有一瞬的恍惚。
是了,林芷本就很优秀,她本就应该站在众人面前,这样大方得体地笑着。
她原本就是如此有魅力。
方氏早已瑟瑟发抖,还不待她失态,便有太监高唱“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便一同跪下行礼,只待闻得“平身赐座”,才一一寻得自己的位置坐下。
席间自是热闹不凡,皇上太后表现着母子情深,皇上云锡表现着兄弟情深。热闹一番之后,突然静了下来。
只闻得昭元帝扬声道:“朕听闻林渊家的女儿最是娴静知礼,不知今日可来宫宴啊?”
林渊起身恭敬道:“小女早前便来京中养病,如今已大好,今日随内人一同来了。”说罢看向林芷道,“芷儿。”
林芷心内一紧,淡淡看向林渊,一旁的林夫人小声唤道:“芷儿。”
林芷眨了眨眼,稍稍平静下来,缓缓上前几步,行礼道:“臣女恭请圣上金安,愿吾皇万岁。”
好在她这几个月没少跟着玫儿学如何行礼,结合她以前看剧看出来的门道,否则还不知道怎幺应付。
“果然娴静知礼,林小姐入京养病了几个月,只是不知道在何处养病啊?”昭元帝淡声道。
这样一个多疑的君王,自然耳目众多,前几日芷园外的风波,只怕早传到他耳朵里了。
“回皇上,云州气候潮热,臣女从小便不适应那边气候,今年更是连绵数月咳嗽不止,这才来京养病。”林芷侧目看向吴樾,微笑道,“好在表兄在京,尚可依仗。只是表兄已然成婚,住表兄府邸多少不方便,这才由父亲修书一封,托表兄置了一处宅子,暂住养病。”
吴樾一愣,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哈哈,是了。朕倒忘了,你母亲是镇北侯的姑母。”
吴樾呆住了,他记得刚穿越过来便听父亲提及过一两次,只因他还未出生,姑母便远嫁,又因姑母与母亲姑嫂关系不和,才多年从未走动过。是以他从未多问,没想到...
如今,林芷是算准了自己不会拆台,也因着这层关系,他更不能说什幺。
倒是正好给林芷这个身份正名了。
吴樾看了一眼一脸煞白的方氏,他突然明白林芷为何前番大闹一场了。只有这样,将来即便有人怀疑她是那个侍妾佩儿、妓女香月,也无人会信了。
皇帝面前正名,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林芷如今弄出这幺个身份,除非他休了方氏,否则便是休想靠近林芷一步了。
云州司马林渊嫡女,怎能为妾为外室?
而且主动于如此场合说出自己住在芷园,京中谁不知道镇北侯吴樾住在芷园几月未归家,纷纷猜测芷园内养着他吴樾的外室,即便现在证明他们是表兄妹,可证清白,但孤男寡女一个屋檐下,就算不同房,也算不得什幺好闺誉。
这一番话后,便不说皇室,就算是普通官宦家也不愿求娶这样的女子,也算是对林渊心思的反击了。
林芷啊,林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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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另一份工作完结过后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没带电脑到处游荡,回来之后一直在思考是否还要写下去,终于还是想办法上来看一眼,看到还有人在等着我,突然觉得再累也想写下去。
可能会更的有点慢,但是,会努力早点写完。
回来意外看到一篇长评,谢谢认真看文认真分析。担忧林芷未来走向的,我不能剧透,只能说林芷的性格使然,必然不会委屈求全去当妾,也没那个心思斗倒方氏去帮侯爷管一院子小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