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他答应的那一瞬间起,所有的一切,全都失控了。
他随她上车,两人整趟默然无语,露霭把车开进宾馆的停车场入口。
泊车的见是女人从驾驶座下来,似乎有些惊讶,闪避着视线接过露霭的车钥匙。
这间老宾馆当年就在露霭大学回家的路上,以前路过,她总会多看一眼——架设在顶楼上,刺目的霓虹看板,赤裸地写着HOTEL大字。入口旁的室内停车场里,每台车用木板遮住车牌。
露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择这种地方。
斑驳的装潢、昏暗的灯光,些许陈腐的霉味。别说情趣了,根本让人胃口尽失,可那人却乖巧地跟着她走,看不出任何不满。
「总之,先去洗澡吧。」打开房间门后,露霭有点自我厌恶地笑出声来,「我先好了。」
洗好澡出来时,他仍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窗外招牌上的霓虹灯,将那他的脸,啃得影影绰绰。
「还以为你会逃走呢。」
露霭耸肩,「换你了。」她打开小冰箱,往里头探了眼,嫌恶地关上。
男人温吞地起身,朝浴室走去,错身而过时,眼睛完全不敢看她。
露霭沿着床边坐下。她现在心情也是七上八下的,就算,再怎么意气用事——事到临头,仍是会感到呼吸困难似的紧张。她刚在浴室挣扎许久,最终仍是将内衣裤穿回身上。
某台重播的综艺节目里,现早过气的艺人,正不厌其烦地拿女人开黄腔,她麻木地转着电视频道,耳里只听见门后传来的流水声。
眼皮越来越沉,渐渐打起瞌睡。
半梦半醒间,她余光瞄到身旁好像有什么动静,下意识擡头看,却被不声不响站在床边的他吓了一大跳,「啊!」她下意识护住了胸,浴巾松开,「你,在那边是要吓——」
已经到嘴边的质问,又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僵在那里,没有辩解。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心虚地,等着要受罚。毛巾挂在脖子上,身上穿着内裤,双手极不自然地掩着腿间。刚淋浴后的头发还残留着湿气,啪,一滴水珠从他的发梢上掉下,落在他颈窝,湿漉漉地滑了下来。
露霭没什么想法地,伸舌舔掉那冰凉,接着,食髓知味地吻上了他的胸膛,轻轻啜着。
含住他平坦的乳尖,慢慢吸吮,像在尝一颗糖般吃得津津有味,瞄到他生理已有了反应,她才擡起头,说得含糊又挑衅:「你第一次,是怎么发生的?」
他的呼吸紧促紊乱,眉头深锁,吃力地摇了摇头,显然不愿意谈起那些事。在前戏谈起初体验,完全就是故意在找碴,但坏心眼的她,就是想害他扫兴。
露霭觑着他阴沉的脸色,自顾自说着:「我呢,只觉得好热、好痛、好重——」
她还打算继续说下去,便被那人一把按住肩,粗鲁地压上床。堵住她的嘴,急切、笨拙地开始亲吻。肢体交缠,有力的双臂,箍得她好疼,「喂你⋯⋯放开我⋯⋯」
唾液搅和在一起,暧昧地牵连成丝。犹如要证明什么,取代什么般,他牢牢地架住她的双手,无声的唇往下移动,颈子、锁骨——细密又黏人地吻上她的肌肤,并循着路来到她胸前,顺势含住,囫囵地吞吐着。
「嗯⋯⋯」露霭仰起脸,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愉悦的颤抖,为他突然的主动,感到嗜血的满意。于是,她捧起自己丰满的胸,凑到他面前,在男人赤裸的膛上挑逗地磨蹭着,「也摸摸这里?」
他立刻听话地握住另一边的胸,在掌心搓揉着。一阵酥麻自尖处窜往心脏,「嗯啊⋯⋯对,就是这样。」
露霭咬着下唇笑了。一边湿润的痒,一边则是温暖的蠕动,两边同时传来略带差异,但同样愉悦的快感。她迎合著他的动作,扭着腰,张口便是一吻,落在他额上,「真是好孩子。」
他露出些许不高兴的表情,在她眼里却像是闹别扭般,可爱极了,「不要这样叫我。」
「这里,唔,也是好孩子啊。」露霭将手放在他早已撑得变形的四角裤上,噙着一抹狡猾的笑意,轻浮地扫过,故作感叹,「已经硬硬的呢?」
他赌气不说话了,别过脸,身体却诚实地因为涨起的情欲而轻轻发抖。她好笑地望着他,果然还是生手啊,居然会介意这种没意义的捉弄,「好啦,乖。别生气了。」
露霭引着他的手,朝自己腿间探去,「这里,摸摸看,也已经湿了。」
她从没在丈夫面前说过这般淫荡的话。
或许是情境使然,让她不自觉更加投入这种不对等的扮演之中。露霭一直以为自己寡欲,但偷情,似乎能诱发出人性潜伏的邪恶,她确实因为这种悖德的游戏而兴奋起来,「呃⋯⋯」
男人没吭声,手指却顺着那贴身布料挪动了几分,弓起的关节,顶住她染湿而塌陷的线痕。只听见他的气息益发粗重,擡起头,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泫然欲泣地望向她,静静等着她的下一个指令。
露霭耐心地、哄诱似的,抚上他的脸,在他耳边低喃:「你说,现在应该要怎么做才好?」
他定定望向她,有那么一瞬间,在他的眼中,忽明忽暗地闪烁过了什么。
头倒在柔软的羽绒枕上,她扭摆着腰,两人交缠在一起,「唔嗯⋯⋯」
男人就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不,或许形容成是正被喂食的豹子,更为恰当也说不定——他搂着露霭,执迷而饥渴地亲吻着她。
身下传来褪下衣物的裂帛声响。先脱下她的,接着是他的,再无隔阂后,两人终於坦诚面对彼此,顺从于肉欲滚烫的渴望,开始爱抚对方的身体,窥探被触发的反应。
她渐渐沉溺于其中。一点一滴,解开作为「成年人」、「理性」、「社会化」的层层束缚,遵循动物求偶的模式,原始、纯粹而直接,嗅闻气味、试探碰触,坦露脆弱,退化为最低等的层次,屈就于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