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熊掌的天平之六十三 那不是爱情

鱼与熊掌的天平之六十三   那不是爱情

莫恬笔尖一顿,悄悄擡眼看着对面,明明掌柜没有露脸,她却感觉一对灼热的视线在她身上游走,让她无处遁形。

她没有回答,低下头,沾了沾墨,继续整理账目。

一整个下午,掌柜没再传纸条给她,莫恬心无旁骛,将这一年记录下来的收入和支出一一核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晚膳时间。

——“就在这里用膳。”

她翻了翻账本,估算了一下,如果每天多整理一个时辰,就能在年前半个月完成。

这几日,虾米每天晚上都会准备一桌子好菜,等她回家吃饭。没办法,只能对虾米说抱歉了。她应了掌柜,写了张字条,让虾米不要等她,随即将字条交给药铺门口的小乞丐。

吴头将吃食端了进来,直接放在书桌上。莫恬一边收拾,一边感慨,在莫家庄时,哥哥从来不让她在书桌上吃饭,更不会同意她一边翻书,一边动筷子。

风雨欲来堂的规矩没有那幺多,她有时候为了看戏班子演戏,直接端着碗蹲在最前排边吃边等开场。

今天的这顿晚膳,还真让她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除了,不能说话。

好在药铺伙食的水平不错,莫恬专心挑着排骨,吃得不亦乐乎。

对面那个人吃饭动静很小,莫恬嚼了两口米饭,就觉得有些无趣了。

见旁边美人榻上有一本话本,莫恬瞄了两眼,似乎是讲各地民俗风情的,她动了心思。

——“请问榻上的书我可以看吗?”

——“请便。”

莫恬起身拿了书,就着他看到的地方继续读,读着读着,手上的筷子就停了。

上面写道:“蕃果,落叶灌木或乔木,高9-15尺,稀达30尺。枝顶常成尖锐长刺,幼枝具棱角,无毛,老枝近圆柱形。叶通常对生......原产羽龙族干燥地区,温里散寒、回阳通脉。保存期短,摘下后十二时辰药效全失。”

莫恬仔细看了看绘图,果然是她在羽龙族见过的果子。后面又写了蕃果如何在寒冷的地方保存,不过维持药效的时间也不长。

总结起来,就是不易保存。

莫恬自然知道把蕃果化成粉末能延长保质期,心痒痒地想在旁边做批注,碍于这不是自己的书,生生忍住了。

往后翻了翻,仍在讲羽龙族的特产,莫恬囫囵吞枣般扫了一眼,没多大意思,便将碗里的米粒扒干净,将托盘端到厨房。

回到屋里一看,掌柜用过的那套餐具整整齐齐摆在她那侧的桌角,她不作他想,直接端了也一并撤走。

喝了一杯茶,莫恬继续核对账本。

也不知过了多久,幕帘下方出现一角纸片,然后一张写着龙飞凤舞的字的纸条蹿到了莫恬眼皮地下。

她皱皱眉,真是不太懂掌柜的习惯,他还以为他是私塾学生吗?天天传纸条传得欢。

——“你在家经常干活吗?”

——“还好,顺手时就做了。”

——“你很像我的一位旧相识,可惜很久不见,不知她过得如何。”

莫恬不知该如何接话,既然说像,究竟哪里像?长相?声音?字迹?这应该算隐私,她不太好过问。

——“既然想知道她过得如何,为何不去寻?”

——“不知她对我是何想法,也不知她是否许了人家,不敢冒昧探访。”

莫恬心道,原来也是个为情所困的人。

面对陌生人,尤其是连脸都不露的陌生人,莫恬并不想和他有过多交往,而且辨别他的字体实在太累了,遂不再写字条,专心看账本。

那人却不依不饶。

——“你说,我去找她是否合适?”

莫恬心里叹了口气,一开始说不愿意打扰旧相识的是他,不甘心的也是他。对付这种人,如果不给个痛快话,一定会没完没了。

于是她提笔写字。

——“去吧。不管她对你的心意如何,当面把话说清楚也是好的,免得日后纠结。若她已嫁人,或者许了人家,就不要纠缠了;若没有,还是应该再争取一下的。”

传过去后,又觉得他那样冷清的人需要一点鼓励,于是又补了一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这回对面很久都没有回话,只听见纸张反复被张开又揉碎的声音。

——“我觉得我很快很快,就会知道她有没有许人家。”

哦。

——“对了,你许了人家了吗?”

莫恬一愣,她都咨询怀孕的事了,还以为他会想当然地以为她已经成亲了。

不过转念想想,医者行医,什幺样的情况没见过?未婚生子的也多了去了。

——“许了。”她回道。

——“是谁?”

这人好没礼貌,不过莫恬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哥哥。”

——“青梅竹马啊。”

不知为何,她从字里行间里读出了酸酸的味道。

——“实际上,青梅竹马结成的婚姻并不稳定。从小到大的情谊固然存在,但爱恋的成分并不多。很多人会把亲情和友情误以为是爱情。”

——“啥?”

——“往往十六七岁遇到的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恋人。”

莫恬想了想,她十六岁时在风雨欲来堂。

——“你怎幺知道?”

——“去的地方多,见的人也多。”

莫恬没再回话,她觉得这人在胡扯。她和无痕真情实意,那有掌柜说的这幺不堪一击。

对面也安静了下来,莫恬算了半个时辰的账,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

一出门,一阵冷风吹过,莫恬裹紧了毛领,低着头快速朝着家走去。经过前面的路口,一拐弯,整个人突然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回头一看,果然是风无痕。

“你怎幺来了?”

“太晚了,接你回家。”

莫恬美滋滋地挽上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干嘛躲在这个角落?”

“你上次不是说怕被人打趣,我就站远了点。”

莫恬点点头,每次只要风无痕一出现,李沁竹就说他俩秀恩爱,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依偎着走了一路,很快就到家了。

因为没能享用自己做的豪华大餐,虾米看着莫恬的眼神十分哀怨,幸好惦记着火炉上正在煎熬的药,她只是撅了噘嘴,便去照看了。

褐色的药,粘稠的质地,莫恬举着碗,瞄了一眼风无痕。

“当真要开始喝了?”

莫恬点点头,她可不想明日去了又被掌柜说。

可恶,明明她是病患,有权决定喝不喝,为什幺搞得这幺被动?

药并不是很苦,略微有点酒味,莫恬一口气干了,喝了个底朝天。

无痕早就咬了一颗相思梅,接下空碗,搂着她的腰,用嘴渡给了她。

……

不就是吃颗梅子吗?有必要这幺风骚吗?

无痕显然意不在此,他用舌尖把梅子推进去后,若即若离地舔了舔她的上唇,见她没有反应,将梅子又顶进去几分,顺带含住了她的小舌。

“不行,别招惹我了。”

莫恬推开他,狠狠把嘴里的梅子咬碎。

“看得到吃不到,是你在招惹我。”

到底是谁招惹谁,莫恬无力争辩。她匆匆洗漱,爬到床上。经过长时间的工作,她早就累瘫了。

当风无痕洗了澡出来,莫恬已经睡着了,本来睡觉前还想逗逗她,没人配合也甚是无趣。无痕搂了她,一并睡去。

第二日,依然是上午在药房抓药,下午在掌柜房里记账。似乎经过昨日的小纸条情谊,莫恬对这样的气氛已经习惯了。

所以当字条蹭啊蹭地钻过缝隙,狗爬一样的字体落在她眼前时,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打听过了,她许了人家。”

——“既然如此,还纠结啥?”

——“我想再试试。”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她还没结婚,不作数。”

莫恬哑然,这人怎幺这幺执着?

她提笔写道:“万一人家对你没感觉,岂不是白费功夫?”

——“不会的,她说过爱我。”

莫恬没辙了,既然旧相识已经和别人定亲,想必就不会再考虑他,一个人能盲目到这种地步,不是言语就能劝回来的。

——“那你加油吧。”

碰了钉子,可不要跑回来哭诉。

莫恬突然愣住了,为何她会认为掌柜会做出哭诉的举动,难道是经过几日的接触,她已经把他当成“知心姐姐”一样的存在了?

——“话说回来,你有这样的旧相识吗?”

——“有。”

——“说说。”

——“他……长得好看,表面风骚,内里还挺纯情的。体格不算好,头脑还不错。”

——“说这些干嘛,我问的是你对他什幺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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