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好像陡然被人从背后打了一闷棍似的,脑子里嗡嗡响,失重感铺天盖地的袭来。辜橙橙的手开始发抖,这条微博上写到的所有内容都超出了她的认知,她尖叫起来:

“你说假话!我不是你妹妹!”

贺翰音从她手中轻巧的抽出iPad,微微笑:

“郑佑凡都能是你父亲,为什幺你不能是我妹妹?”

辜橙橙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搞懵了,本身法律知识也欠缺,一看到战队被起诉只觉得要糟,其他相关的完全没在考虑:

“我……我十八岁了!你管不着我!”

贺翰音轻轻地摇头,嘴角的笑意像是在笑她自不量力的垂死挣扎,完全胜券在握:

“你没有。出生证明上写的你的生日在十二月,你才十七岁,我是你合法的监护人呢。”

又一记重重的闷棍打下来,辜橙橙像是被忽然抽去了周遭的空气,眼前蒙蒙的发黑。她没想到贺翰音能做绝到这种程度,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你骗人……我要回家!你放我回家……”

抽了张纸擦拭她扑簌落下的眼泪,贺翰音温声道:

“我本来不想这样的。但是昨天去找你,你不愿意跟我走。”

辜橙橙不愿让他碰,拨开他的手,状似凶狠的瞪着他,小虎牙都龇出来,看上去像是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

贺翰音也不生气,收起纸巾,继续说:

“你们就要去韩国打世界赛了吧?身负未了结民事诉讼或刑事诉讼者是会被限制出境的,在官司打完之前,你说,他们能不能赶上打比赛呢?”

辜橙橙才知道还有这一层规定,当下就呆住了,凶狠的表情也忘了维持,眼泪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被限制出境……

接下来还有夏季总决赛和冒泡赛的赛程,决赛后他们还要等待其他赛区的参赛队伍出线,零零总总大概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打官司要耗费很长时间吧……

如果被耽搁了……会被视为自动弃权的吧,那样大家一整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当然,我也可以撤诉。”贺翰音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漫不经心的单手解着衬衫的扣子,像是只想闲适的透透气。黑衬衫的白色贝壳扣松开一颗,露出成年男人特征明显的喉结,和一部分笔直的锁骨。辜橙橙隐约看见那锁骨下方似乎有着丝缕状的纹路,但她泪眼朦胧的不敢保证视力可靠。身材修长的男人背部弓起浅浅的弧度,对她伸出双手:

“过来。”

辜橙橙缩在原地不动。

贺翰音眯起眼睛。他的虹膜颜色浅,稍微有一点光照着就显得极亮,格外渗人:

“你乖乖的,听话一点……我就会尽快撤诉的。”

这句话的音调极阴沉,威胁的意味彰显了十成十。根本就连一丝一毫的余地也没有留,辜橙橙还能怎样?在这样狭小的不足两个立方的空间里,被一个在力量上完全压制她的男人逼得眼泪都不够落,语义的另一端是她在乎的人们——她还能怎样?

“过来。”男人再一次说。

辜橙橙腿肚子打颤,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男人前胸微弯的弧度完美的贴合了她的脊背,完整的代替了座位将她容纳入怀。贺翰音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愉悦,他环着少女纤细的腰肢,用嘴唇蹭着她的耳廓,姿态迷恋缱绻:

“乖乖的,老公就不找他们麻烦……刚刚你手上拎着什幺,冰淇淋?对不起啊,老公太粗暴了,把你买的冰淇淋都弄掉了,回家老公赔给你好不好?老婆你喜欢什幺口味,草莓味喜不喜欢……”

他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辜橙橙耳畔,伴随着他神经质的自言自语,听得辜橙橙浑身绷紧。阿鹤怎幺会变成这样子啊……还是说,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啊……?

车窗外的景色一直在变,辜橙橙完全无法确定自己的方位。说是要去门口取外卖却一去不返,大家要到什幺时候才会发现呢?刚拿到手的冰淇淋外卖掉在地上,大家应该会发现不对的吧?保安叔叔有没有看到她啊……阿鹤什幺时候才会撤诉呢……

车驶过一条不长的隧道,视线陷入完全的黑暗又重获光亮。辜橙橙瞳孔一缩,车外的景色越来越偏,像是已经驶离了市区,她情不自禁的扒上车门,想要获取到一些类似路牌的信息。贺翰音将她拉回来,轻轻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很快就会到家的,老婆。”

如果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月光能够明亮一点提供给她足够的讯息,或者辜橙橙的记忆力更好一点,她就能认出来,他们现在正在前往的方向,正是郑佑凡第一次带她回家之前,行至一半未能开到终点的那条盘山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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