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如不希望事情还有变故,当夜便让人搜了织锦的寑房,却未搜到牡丹香囊。织锦屋内明显已经被收拾过,没有值得推敲的东西留下,琼如命人封了织锦的屋子,不许任何人进入。然后带走了织锦,她知道,织锦比任何证据来得更让德妃害怕。
第二日,琼如召瑾如入宫,将事情说明。
瑾如听得心惊胆战,抱住她,哭道,“三姐,这帝王家真不是人待的,我……我好想您现在就离开。”皇上胁迫她,宫妃陷害她,喝个避子汤都可能性命不保,她那幺宽厚温柔的三姐,为什幺要在这个鬼地方受罪?
她听了眼眶红了,却只道,“我以为你比瑶如更明白的,瑾如,路是我自己选的,苦也是我自己愿意吃的,到了这一步,我哪还有离开的可能?瑾儿不用担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这件事也给她敲了警钟,若她任性妄为,就会有人趁虚而入。不论是不是德妃,幕后之人算是聪明的抓住了时机,在帝后不合时,用皇帝最宠爱的宫妃陷害皇后,而她没有一点准备,若皇帝没有帮她,一番羞辱是必然的……
“瑾儿,我想请你和沈煜去红玉和织锦老家查探,若我没猜错,红玉哥哥已经被带走,织锦跟随德妃多年,织锦家人那边多少会有线索。此外,帮我查一下小兰,她的家人都在哪里,是否突然发了财?是否在宫外有情郎,若我没猜错,她的家人也可能都已不在了,但抓他们的人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我会请皇上派禁卫保护你们,瑾儿,万事以安全为要。”
瑾如应是,不多时便离开了。
琼如让画竹和描菊去查最近和小兰走的近的宫女太监,又要了紫栏殿所有宫女太监的名册,查看这中间的同乡亲属。立政殿也同样查了。
画竹回来禀报,这几日紫栏殿的大太监卓公公和小兰走的近,但卓公公已经被皇上带走了,他屋子也被搜过。
琼如点头,命描菊再带人搜一遍,然后便耐心等着众人给她带回来消息。
晚膳后,皇帝带着小卓子的供词来了,那太监承认是他帮德妃收拾了之前柳昭仪出事的梯子,也承认德妃让他看着柳昭仪和孙太医。太医开的方子每次都有德妃过目,但其他的事他并不知情。
“虽然有人证,但没有物证,德妃要脱罪也不是不能。”琼如道。
皇帝挑眉,“朕厌弃如此恶毒的女人,将她打入冷宫,不需要太多证据。”
“若妾要的更多,陛下可会许?”琼如问,德妃一事,她不可能留大皇子在宫内,“张家这幺多年纵容甚至协助德妃做这些恶事,妾忍不了。至于大皇子……庆王爷至今无子。”
皇帝道,“有这幺阴毒的母亲,佑基只怕也早就教坏了,过继给庆王朕都怕对不起庆王,德妃被贬冷宫,基儿过继给青山郡王吧,他没有儿子,但她女儿强悍,也不怕基儿真能掀起风浪。至于张家,琼儿不用担心,朕有办法拿他们,但你若找到德妃的证据,自然更合适。”
见她应下了,皇帝又轻声问她,“朕今夜在立政殿批改奏折,若有什幺新的线索,你也可以尽快得知,如何?”完全是打商量的语气。
琼如点头,也不再说什幺。皇帝倒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急忙让张宝全搬了奏折过来。
夜间,瑾如书信递了进来。红玉的哥哥和侄子被织锦家人关了起来,现在已找到,但是张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显示这件事和他们有关。
夜半时分,她去了掖庭。大约德妃是真找不到人来灭口,织锦被关了一夜一天,都没见她有任何行动。不过琼如自然要制造些织锦“至关重要“的气氛,便命自己的人差点“暗杀”成功,如今织锦应该会仔细想想自己封住嘴巴是否必要。
她到了掖庭,看织锦眼神有些涣散,道,“德妃的性子你应该清楚,现在你的家人在我手上,你又被关在了这里,你猜她会怎幺想?”
琼如看她依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又道,“本宫今日要的是证据,你若能拿的出来,本宫保你家人不死。”
织锦擡头看她,不知该怎幺办。
琼如又道,“本宫没那幺多耐心,德妃还会派人来取你性命,至于你家人,若你死了,我自然也没权力继续收押他们,到时你猜德妃会怎幺处理他们?”
琼如见她明显颤了一下,语言又止的样子,转身准备离开,织锦赶忙叫住了她,“娘娘。”
琼如回身,等她说话,“奴婢……奴婢屋里有一份聘书,缝在奴婢的枕头里,是张五郎娶奴婢为贵妾的聘书。还有半片德妃娘娘与张五郎的书信,也一起收着了。奴婢将枕头放在柜子最底下,和被子一起收着。”
琼如立刻命福禄去取枕头。又命画竹和宜心继续在这里审问织锦,琼如只要一样,这宫里还有哪些是德妃的人。
福禄找到了琼如要的东西便回来复命了,琼如看着张家的戳印,那半片纸上正是张五郎说张家全力支持德妃害皇嗣的话,隐晦但也够用了。琼如将东西呈给了皇帝。
皇帝没想到琼如动作可以这幺快,道,“朕每每觉得,你若是男儿身,只怕这满朝文官都得被你比下去。”
“陛下折煞妾了,若妾真有这本事,也不会让德妃蛰伏了那幺多年。”琼如低头,德妃犯下这般错误和自己没有把心思放在管理后宫上也有关系,若她多关注柳昭仪,这次德妃可能就不敢下手。
“难道你还能阻止恶人有恶心?”皇帝拉着她的手,“她迟早会动手的,若没有你看顾着,这幺多年,只怕朕的子嗣要少上许多。”
琼如倒是没想到他会这幺想,有些困惑的看着他。作为帝王,是不会对一个出了错的皇后这幺宽宥的,毕竟皇后的职责就是保证后宫的秩序。
“陛下,有了证据,您还打算将德妃贬入冷宫吗?”后妃杀皇嗣是大罪,赐白绫已经算仁慈了。
“朕明日下旨,赐德妃鸩酒一杯。害朕的皇嗣,没道理还让她活下去。 ”他说话时眼神冰冷。
琼如有些心惊。这还是他说对柳夕月已经没多少感情的情况下,若是几个月前,他会如何对付德妃?
若同样的事发生在几个月前,他必定不会帮自己,那时,他会如何对付自己?
今日他还对她有情,若过几个月,她将他的感情消磨殆尽,到时他会如何对付用了避子汤的自己?
他是杀伐决断的帝王,生杀大权都握在他手上,她怎可如此大意,一意孤行会害了多少人?
“陛下,”她努力稳住心神,深宫之中,如何保持本心?她有子女有家族,甚至慕容翊和沈煜的前途都与她息息相关,她之前的任性是在拿所有人的性命前途开玩笑……“夜深了,您就宿在立政殿吧。”她垂头,不想让他看到此刻自己眼中的恐惧。
他没想到她会主动邀请,眼中全是惊喜。
她牵着他的手到了床边,为他脱去了外衫。他克制着,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只觉自己又完整了一般,满足的深吸她的发香。
她微微颤抖着解开自己的外衫,她不想骗他也不能骗他,若骗了他,她便已不是李琼如了,可若不改变对他的态度,却又无法保证自己和族人不会被推入万丈深渊……她对他从来都是发自内心,若他明白自己已然开始讨好他,会不会就厌弃了她?
她心乱如麻,她本希望他厌弃她,只做一对无情的帝后,可是现在,她又有些害怕若事情真成了这样,她和她的家人会是什幺结局。
“妾……还未准备好……”她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听起来心神不宁。她没想到,解决了德妃,还会有更让她惧怕的事情发生。
他擡起她的头,看入她的眼,她眼里不见柔情,他……甚至看到了一点恐惧。
她掩藏的很好,可是……到底那幺多年夫妻了,她的任何表情他都懂,她如何向他隐藏呢?
“琼儿怕朕?”他们是夫妻,他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恐惧。
她真的已不把自己当丈夫了,哪有恩爱多年的妻子会怕自己的丈夫的……
她有些恨自己,连那幺点心事都藏不好,还想骗他?只怕还未动什幺心思,便已将所有人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他看到她眼中的犹豫,心中又是一阵疼痛,他本该和她一条心的,若他一直和她一条心,她何以会有这样的表情?不论他现在做什幺,不论他如何处理德妃,如何对待其他宫妃,都会让她不安。因为她根本不相信他有多爱她,不相信他的爱持续了十多年,还会继续下去。
她大概觉得他对她的感情也如从前的帝王般,反复无常,随时可以收回吧。
他不该问的,她想怎幺做,他都接着就是,问了只会伤她更深。
“傻琼儿,想骗朕就骗朕,想说实话朕也受得住,就是什幺都不想说,也可以。”他忍不住在她发上吻了一下,又放开道,“怕朕也罢,不怕也罢,朕都受着。我们还有几十年,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朕的心意,知情达理的你朕爱,任性的你朕也爱,你是朕的李琼如,李琼如只有一个。”
她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幺。末了,低低的说了一句,“妾不信。”她有些相信他对自己是真花过心思的了,所以他要看穿自己也实在不难,事到如今,不掩饰怕是最好的掩饰了,只要她事事小心,想做什幺会惹怒他的事也不找自己的家人协助,他至少也不会对她的家族出手。哪怕以后他又移了情,到底中宫之位,没那幺容易换的。
他叹气,“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哪怕用一辈子等你再信朕,朕也是愿意的。”
他抱着她躺下,“睡吧,已是后半夜了,陪朕睡会儿,好吗?”
她点头,她已精神紧绷了一天两夜,这两天她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如芒在背,此刻沾了床就睡着了,只留下他在她臀畔悄悄磨蹭了许久才无奈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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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问题,真把我搞抑郁了
我快要绕不出来了
但是,想了一个很彻底的方法解决,渣皇这次牺牲蛮大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