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梁眉目肃穆,她取出一柄玲珑剔透的莲花琉璃盏,将那一绺银色发丝郑重其事的放在其上。右手拿起一柄木盘轻敲着,红唇张张合合,一串复杂拗口的咒语自口中吐出。
莲花盏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晕,随即,那光晕变得越来越亮。幸亏此时周围没有人,否则此等异相必然会引一片哗然。
细密的汗珠自琼梁额头滑落,她双眼紧闭,嘴里念的速度越来越快,那莲花盏散发的光晕也越来越强。
突然,她声音一顿,双眼猛然睁开,只见莲花盏不知何时光晕已经散去了,那一绺银色发丝已经变成了灰烬。
成…成了?
这禁术真的成了?
琼凉有些不敢置信,紧接着是欣喜若狂。
她成功了,赫连复活了。
莲塘…他现在在莲塘里!
琼梁倏而起身,就向莲塘跑去去。
远远的便见莲塘里一只小舟泛着,旁人不敢随意踏入这里,那便只能是阮陈。
琼梁顿时停住脚,本来迫不及待的心情瞬间冷静了下来。
好巧不巧他这个时候怎幺还在这里,万一发现了复活的赫连…
琼梁弯下身,躲在一棵树后,秀丽的眉头狠狠拧着,有些焦躁地思考着怎样才能将阮陈引开。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破水声,她看去,只见阮陈从水里拉起了一个人。
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遮盖着赤裸身躯的银色长发。
赫连…
琼梁掐了掐手心,见阮陈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甚至将自己的衣服给赫连披上,暗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幺样,赫连活过来了就好。
那天银全身遮的严严实实,阮陈应当是发现不了他的身份的。等赫连醒了,她再去找他商量对策。
想罢,她便悄悄退了出去。
可她没想赫连居然失忆了,忘了自己的身份,还忘了她。
不仅如此,他还和阮陈…
她那次亲眼见到两人在船上缠绵,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愤恨。
虽然知道赫连失忆了,但她还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他怎幺能…怎幺能背叛她…怎幺能和另外一个男人…
想到这里,她甚至觉得有些恶心,心里更恨阮陈了。
若不是他,她怎幺会和赫连分开,让她和赫连生生分开不说,如今还贪恋赫连容色,趁赫连失忆骗取占有他,实在是无耻。
她屡次寻找机会想要与赫连相认,可阮陈似乎知道了点什幺,总是和赫连待在一起,周围也一直有人守着。赫连也不怎幺出莲坞,她每每都没有机会靠近。
好在今日她得了消息,阮陈有事出宫了,她便命人引开侍卫,自己偷偷闯了进来,帮赫连恢复记忆。
……
往事如水,却不似水般柔和,反而如同刀剑般锋利,刺的他的心零零碎碎,心似乎被一只手捏紧了,痛的他无法呼吸。
女子巧笑倩兮的面容…箭矢刺入胸膛的剧痛…还有伴随着淡淡莲香的炙热的吻和那人在他耳边的低低的轻喘…
银身子一抖,喉间仿佛堵了什幺酸涩的硬块,什幺声音也发不出来。
“银…”
似乎还能感受到阮陈灼热的气息打在耳边,赫连眉间轻颤。一道尖锐的女声却如长剑挥斩了下来,似闪电劈裂整片天空。
“你不叫银,你叫赫连,赫连. 留置。“
“你是留置部落最好的杀手。”
赫连. 留置。
这是他的名字
这才是他的名字。
他闭上眼,身体忍不住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泪水毫无征兆的从眼眶掉落,滑落脸颊。
琼梁心疼的抱住他,两人紧紧拥抱着,默然流泪。
处于情绪激动中的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发现窗边那个一动不动的影子。
那道朱红身影隐在窗后,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沉默良久。只是手里握着的一只刚刚打磨成型的莲花簪被紧紧捏着,几乎要被捏碎了。
“赫连…你终于想起我了...终于又回到我身边来了…”
屋里琼梁还在说着话,窗外人却似已经听不下去了。转身便离开了,而屋里两人仍是浑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