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明打了诊所的电话,被冰冷的机械女声告知是空号,不死心地和家里扯了谎,大半夜来到诊所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良好的家教让所有会被和谐的脏话都堵在嗓子眼,他只能攥拳狠狠砸向那不好使的自动门。
“咯吱——”
玻璃门竟被他砸开了,只是发出了木门被开启的声音。
这鬼地方……
愣在门前,陈启明并不敢贸然进去。
但,想到以后可能治不好这病了,时不时就能看见女孩的裸体,为了正常地生活学习,他鼓足了勇气迈出一步。
一阵阴风吹过,他穿着最保暖的羽绒服还是感到了彻骨的冷。
四肢很快就冻僵了,牙齿不住地打颤,他竭尽全力才退了出去。
零下二十多度的天,他竟觉有一股热浪刹那间涌进了四肢百骸。
——
余乐可能要辍学了。
弟弟得了很严重的病,家里负担不起她的学费,父母认为一个女孩子,读了多少书以后都要嫁人,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她第一次对父母的决定表达了小小的抗议,父亲马上脱下鞋子扔到她脸上。
不顾鼻子留下的鲜血,脑子一热就冲出了家。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意外看见了熟悉的黑书包和可爱的公仔。
他仿佛受到了打击,蔫蔫地低着头,整个人都是颓丧的。
陈启明过转角时突然看见她,吓了一跳。
本来就黄的小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更黄了,人中凝固一摊血迹,发丝凌乱。
即使她现在穿着完好,他也不想见她,浅棕的眼珠淡然地从她身上飘走。
刚想打招呼的余乐嘴角一滞,泪珠滚落在白雪上,砸出个小坑。
他讨厌自己,白天在学校时干嘛还要握自己的手?
她还以为……
双重打击令她撑不住地蹲下去,抱着头无声地哭。
如果真的辍学,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陈启明走远了才觉得自己刚刚的做法太差劲了。
她只是个不知情者,比他还要无辜。
他还没有为自己的轻浮举动道歉。
疾步返回去,那女孩和那天跑操摔倒一样,缩成小小的一团,她流血了,大概是被家长打了吧。
他父母从没体罚过他,此刻,他是同情她的。
“喂?”
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有点尖,但语调总是很沉稳。
余乐擡头便有一张纸按在自己脸上,她下意识地接过,不敢直视他近在咫尺的脸。
“你想怎幺选文理?”
问清楚了,他好选个和她不一样的。
惹不起躲得起。
余乐以为他在关心自己,身体被冻得发颤,脸却红得发烫,“文,文……”
瞄到他手支在膝盖上站起来,骨节有些粗,很有力量的样子。
他让她早点回家,她便听话地回了。
母亲还在照料因病痛哭闹的弟弟,父亲已经睡了。
喉头发苦,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选择文理的机会。
——
期末考试余乐和陈启明分到了同一个考场,她政治很好,提前答完了卷子但没走。
他就坐在前面,宽厚的背影,比起她真的是很大一只。
连考两天,考完试不用回教室直接回家。
她用自己像素极低的手机拍了张他在人群中的背影。
即便没有他的书包,她也能很快辨认出他的走路姿势和形态。
长得高的男生好像走起路来后脚跟都不着地的。
后勃颈的头发不是平齐的,像个心形。
肩很宽,腰却很窄,她展臂刚好能圈住……
甩甩头打断自己的臆想,重新专注于考试内容。
她据理力争,给父母比较她上学和嫁人能为家里创造的收益,答应他们上大学后不会再拿家里一分钱,并会按时给家里寄钱。
父母勉强答应下来,条件是这次考试能进年级前三。
为了她以后的人生,她要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