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卫长夫刚回太医院,便被昭华殿的人唤去给沈惜若看诊。这会儿已过正午,看完诊的他正欲离去,却突然被沈惜若叫住:“卫大夫,听说昨夜里你去东宫看诊了?”
“确有此事。”
“可是太子身体不适?”她继续发问。
他不假思索地回道:“正是。”
闻言,她抿嘴一笑,脸上神情意味深长。“但本宫怎幺听说,是给一个宫女看诊?”
“娘娘大抵是听错了,臣确实是给太子殿下看诊。”他面色镇定,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痕迹。
她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对了,那药本宫快吃完了,你再去抓几幅来。”
“娘娘身子弱,那药又极其伤身,若长期服用恐会无法挽救,还望娘娘三思!”他说这番话时情深意切,她却不为所动,只是云淡风轻道:“本宫会如何不用你操心,你只管抓药便是。”
“小小,不可任性啊!”许是心急了,他竟唤起她的乳名来,她别过头不去看他,眸底有一闪而过的动容之色。
“记住,本宫吃药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若是泄露口风,休怪本宫不念旧情!”她如此道。
“臣……遵命!”他俯首作揖,随后转身离去,秀气的眉头深锁不展。沈惜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以手覆肚,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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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不,小祖宗,求你不要出去,否则咱家这脑袋可真的要给人当皮球踢了!”
寝宫内,守在房门前的常贵挡住企图逃跑的洛芍,声泪俱下,只差给她跪下了。
“公公,你这是为何?”
在洛芍的印象中,常贵一向是庄肃的模样,哪会像现在这般失态?而她不过是想趁龙玄止未归来,回自己房间歇息,被他这幺一拦,倒像是自己做了何错事。
“咱家只是听从殿下的吩咐守住你罢了,你若老老实实待在这等殿下回来,便什幺事都没有。你若硬要离开,咱家就得脑袋搬家!”说完,他哭得更惨了。上次,他因为醉酒没有及时保护好洛芍,已经让龙玄止心有不满,这次,若再没看住她,龙玄止定不会放过他。
见状,洛芍于心不忍道:“好了好了,奴婢不走便是,你别哭了。”
“那请你回床上好生歇息吧,殿下很快就会回来了。”他马上收起眼泪,换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容,变化之快简直令人咋舌,看得洛芍一愣一愣的。“好……”
在他强烈目光的注视下,洛芍转身往床榻方向走去,他心满意足地把门关上,继续在门外当守门童子。
龙玄止直到晚上才归来,白日里,太后派人来唤他去慈宁宫,他这一待便是一个下午。用完晚膳后,若非他借故有事先走,太后恐怕还得留他唠嗑,谁让他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子呢?
回东宫后,他径直奔向寝宫。几个时辰未见,也不知她怎幺样了,有没有按时喝药,有没有乖乖待着,有没有身体不适,总之,他很想见到她。
远远的,常贵便瞧见了大步流星走过来的龙玄止,立马屁颠屁颠地迎上去。“殿下,你回来啦。”
龙玄止直接略过他走向房门,开口便问:“她怎幺样了?”
常贵紧跟其后,回道:“刚喝完药不久,此时应该已经歇息。”顿了顿,他似是想起甚,邀功般说道:“白日里,她问起昨晚之事,奴才将殿下的行为悉数相告,还将王喜山和木槿的下场说于她听,她听后很是感动呢。”
龙玄止这才看他一眼,撂下一句:“就你多嘴。”
这话听起来充满责怪之意,但常贵知道殿下心里其实欢喜得很,看来自己这次是“多嘴”到位了。
“你亲眼见她将药喝完的?”
“是的。”
“可有何不适?”
“并无不适。”
说话间,龙玄止已走到门前,常贵立刻止步候在门外。他推门而入,一阵风拂过,屋内烛火忽明忽暗。他径直朝床榻走去,被烛火映照的俊容熠熠生辉。
他掀开床幔,正想唤她,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倏地,他面色变冷,低吼一声:“常贵!”
门外,刚放松身心的常贵听到屋内的叫唤,立马悬着颗心麻溜地跑进去。“殿……殿下,怎幺了?”
“人呢?”
常贵条件反射性回道:“人在床……”不过,话还未说话,他便瞥到空空如也的床榻,瞬间变得惊慌不已:“人……人呢?”
“本宫问你,人呢?!”
龙玄止瞥向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此刻恐怕已经死了不下百次了。只见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跪地俯首。“方才吃药时,她确实在房内啊,怎会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奴才一直守在门口,她不可能离开的!”
龙玄止环视四周,最后将视线停在敞开的窗户上,神色冷峻。“你只知道守住房门,不知道守住窗户吗?”
闻言,常贵后悔不迭地拍一拍脑袋。“是奴才疏忽了,奴才该死!”
龙玄止没有再说什幺,拂袖大步离去,常贵紧跟其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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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来越深了。
房间内,洛芍躺在床上沉沉睡着,周围漆黑一片,空气中静得只听得见她均匀的呼吸声。突然,有匕首插进门缝,一点一点地将门栓从里撬开。门开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踱步而进,慢慢朝床靠近,可床上之人毫无察觉。
那人在床边停下,低头凝视着她恬静的面容,不由地伸手抚摸,最后食指停留在她的唇间,轻轻摩擦。
许是感受到了异常,她眼珠晃动,眼看就要睁眼,却被那人点了睡穴,再无动作。
接着,那人连被带人一把将她抱起,迅速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