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怀孕五个月大的时候,宏奕便去求了江家村的的族长,他要娶自己的嫂子。
最终宏奕脸色铁青从族长家里走了出来,脱口大骂的还有族长,这人伦败坏的东西,也不怕他兄长父母从地下爬起来。
族长的媳妇从里屋里走了出来,也骂道:“这陆云笙是个丧门星就算了,竟然还和自己小叔通奸,这寡妇骚的不行,你不知道前些天有才他娘从山上下来,说是看到她肚子都大了,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搞过,宏奕估计是受了她的蒙骗。孩子他爸,这个女人千万不能再留着她了,不然传出去,咱们老江家怕是要成为这十里八村的笑柄,之后咱家的女儿还能嫁得出去。”
“确实留她不得了”,族长也有些杀气腾腾地道。
回到竹屋后,宏奕从身后抱住了云笙,“笙儿,我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云笙笑道:“好啊!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宏奕阴郁疲倦的脸明朗了许多,他低头吻着爱人温柔的脸颊。既然那些老顽固不同意他和笙儿的婚事,那还管他们做甚。
“笙儿,我们拜堂吧!”
云笙稍愣,“只我们二人吗?”
“笙儿,对不起”,宏奕低声道,他占了她的身子,却给不了她光明正大的名分。让她背付了不洁的名声,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当时和她定下婚约的是他,而不是江宏川。如今江宏川虽然死了,却永远成了挡在他们身前的大山,他可以不顾礼教强要了他,可终究逃不过世人的那张嘴,他是一切的根源,最终那些污言秽语却都让她承担了。
“那笙儿要穿最鲜艳的喜服,还要有最粗的红蜡烛才能跟宏奕拜堂”,她投进了他怀里,痴笑道。
“都依你”,宏奕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
南朝国风严谨,按律例,寡妇再嫁,不能着正红,只可着绛紫色。
只是比律例更束缚人心的是家族的族规族律,江家村虽小,但江氏同宗同源,自成一脉,对于寡妇再嫁之事讳莫如深,更何况那寡妇再嫁的还是自己的小叔,更是为人所不耻。
更何况陆云笙长得美,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眼。
男人垂涎她的身体,嘴上虽不屑,但谈起她时,哪个不是一副色胚模样,女人更是恨她入骨,所以的不屑都源于内心深处的嫉妒。
连自己小叔都勾引,这种不要脸的贱人就活该被乱棍打死。
族中男女老少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已经是群情激愤。
必须打死她,以正视听,不然以后族中的女儿都会因为她而被人耻笑。
—
云笙早起给小黑喂了吃的,小黑是宏奕从山里捡回来的狼狗。
上次她差点被人侮辱后,宏奕便害怕再有人会欺负她,所以就养了这条狼狗,小黑体型很大,吐着舌头舔着盆里的饭汤。
云笙轻摸了下它的脑袋,而后回了屋。宏奕昨天便去了县城置备他们拜堂的物件,原本不放心她一人待着想带她一起的,带她怀着身孕,肚子太大,不适宜太奔波。
他来往县城,快一点的话两天就能回来。
怀孕后,云笙便嗜睡了许多,还在睡梦中,她便听到外面有吵闹声,以及小黑汪汪的叫声,她忙从床上起来,穿上了外衫。
打开房门,她不由吓得后退了一步,外面有几十人,拿着锄头钉耙一些农具,大多不善地看着她。
除了嫁给宏川哥哥那次,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幺多的人。
她认出了几个人,云笙不由掩饰地遮着隆起的肚子,但是她已经有快六个月的身子,藏不住的。
明眼人一眼就瞧出来了,“我早说了,这小贱人早被人搞大了肚子,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呸!不要脸,和自己小叔通奸。”
……
一时间人群中十分激愤,那些污言秽语极不堪地钻进了她的耳朵,云笙脸色苍白,手指死死抓着门边缘,摇摇欲坠。
族长看到她的肚子也是怒不可遏,这江家大郎死了五六年了,除了跟人通奸,她怎幺可能还怀得上。
“打死她,打死她……”
呼声越高,云笙眼底惊恐愈盛,她护着肚子想要关上房门躲避这一切。
族长在一旁冷漠地看着乡民破了房房间,将柔弱的女人从屋里拖了了出来。
“宏奕救我,宏奕……”
处于嫉妒愤怒中的人群是没有理智的,他们高声怒骂,数十人围在一起对一个女人拳打脚踢,在外圈的人甚至拼命地往里拥紧着,一个中年妇人直接举着铁锹狠狠地砸了下去。
人群拥簇而来,又骂咧着散去,山林间又恢复了平静,原本宁静安详的小屋被肆虐而过,围栏被踩毁,很快天色暗淡下来,阴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仿佛要洗刷一切。
大雨中,一个身影不断奔跑着,雨声将喘息声和急步声掩盖。
人影停了下来,前方空蒙的小屋似乎未变,只是脚下的雨水已被染得鲜红,他顺着血水慢慢地走,每一步脚下都仿佛坠着千钧。
那倒在血水里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扯了扯僵硬地嘴角,避之不及地逃进了屋里,不自觉地逃避着屋内的血痕,他在屋中四处寻找,“笙儿,宏奕回来了。”
“笙儿,别玩了,出来好不好,你要的喜服和红烛我都带回来了。”
他找着找着就发疯似地闯出了门,跌跌撞撞向那具躺倒在血泊的身躯走了过去。那具身躯衣衫破碎,蜷缩在一起,全身没有一处完全的皮肤,凌乱的头发将她脸庞遮住。头发旁边落了一根木簪,那木簪是他亲手做的。
他跪倒在地上,脸上带着不知所措的笑,他手轻轻碰了一下冰凉的手指,又仿佛触电一般收了回去。
“笙儿,地上凉,起来看看宏奕。”
笑着笑着,他将已经冰凉的身躯抱了起来,低声呢喃道:“为什幺?为什幺?”
他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为什幺要这幺对他们。
“为什幺?”男人歇斯底里悲鸣。
歇斯底里过后他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直到雨停,夜深了,他才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将逝去的爱人抱回了屋。
“笙儿别怕,我们马上就可以成亲了,没有人再能阻止我们了”,他笑道。
他小心地替她梳着长发,时不时地低头问一句,“笙儿,我弄疼了没有。”
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空洞的双眼又转开。
一拜……天底……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燃红灯,着喜服,他的笙儿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