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亚的愿望很简单,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她已经无法依靠以前的方式生活了,签下契约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只能接收来自契约者的魔力……即使透过性交的方式,魔力就是魔力。
魔女放下了矜持,承认了这个方式。
他们的日常并没有改变,只是偶尔,当黑发的少女攀上他的脖颈低声索求的时候,青年便会俯身压住库洛亚,在她的娇吟里交缠着肉体。
即使做爱的时候少女是如何哭着在他身下喘息,忘我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到了隔天,高傲的黑猫魔女又会昂起下巴说这些都是仆人应做的。
「妳说是就是。」祭司微笑着,并不反驳这个说法。
库洛亚满意的露出笑容。
那么祭司的愿望是什么呢?
立下契约时,库洛亚曾经说过能替他达成愿望,既然米契尔遵守了承诺给了她魔力,那么身为起誓的魔女就也必须实现诺言。
「我的愿望?已经快达成了呢……放心吧。」
当库洛亚这样问他的时候,祭司只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
「妳要跟我一起去吗?」
少年的嗓音让库洛亚从放空中回过神来,她回想了一下刚刚的谈话内容,好像是……城里有个庆典,而少年问她要不要一起参加。
他名为罗宾,是花园里新来的园丁,库洛亚本来就常常在花园里游荡,年龄看起来又与他相近,偶尔便会聊上一两句……也只是这样的程度而已。
「不用了,我不能离开这里。」
库洛亚这样回答,却换来对方不解的神情。
「这里又没有笼子,怎么就不能离开了呢。」
罗宾的疑问让库洛亚开始思考,米契尔的确没有限制她的活动范围,她一直下意识待在安全领域里……如果真的要出去的话,其实小心一点也未必会被发现。
只是……她有什么必要出去呢。
她对外头的人事物并没有很感兴趣,何况那种人挤人的地方。
「我向妳保证一定很好玩的!」
少年再三拍着胸口,库洛亚实在凹不过,只好摆摆手答应他。
「好吧好吧,晚上前要回来哦,不然哥哥会念我的。」
罗宾喜孜孜的点头,二话不说便抓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跑,库洛亚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拉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好不容易才跟上少年的脚步。
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米契尔说一声,但又转念一想她才是主人吧,瞬间便将这个念头丢得老远。
魔女异常轻松地走出了教区,库洛亚原本还在担心身上的气息会不会被其他神职人员发现,注意力一直紧绷着,但她预想的场面一个都没有发生,路过的其他祭司认出了两人甚至还向他们打招呼。
库洛亚想大概是自己的魔力实在染上太多米契尔的味道了,所以根本就没人会注意到她就是不祥的黑猫魔女,什么嘛!亏她之前还这么战战兢兢,库洛亚心情轻松了几分。
她来到这里第一次看见了花园外的风景,苍郁的森林小道透着阳光,隐约在树里的缝隙看见远处热闹的城镇。
手还被罗宾紧紧握着,她想跟他说她可以自己走,但光是跟上少年的脚步就让她气喘吁吁,黑色的裙摆随着她奔跑的步伐摇曳着翻起,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什么啊,妳的体力也太差了吧。」
「呼……呼……」
罗宾停下来的时候,库洛亚马上就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
「我可是娇弱的少女!稍微体谅我一点!」库洛亚调整好呼吸擡头,正要继续抱怨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少年,一只淋着糖浆的苹果递过来她唇边,沁甜的香气传入了鼻腔。
「好啦,娇弱的大小姐,既然都来了就好好享受吧!」
看在苹果糖的份上原谅你。库洛亚接过了糖,虽然眼神还有点埋怨,但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她一边舔着苹果糖,一边望向街道的人群,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多人了。
「快点,时间很珍贵呢!来这!」
「喂…喂…!我就说了,等等呀!」
少年愉快的声音响起,库洛亚又被拉了过去。真是的,都还没来得及整理裙子呢!
罗宾充分尽了地主之谊,带她在城里的大街小巷里头窜,知道库洛亚对吃的没辙,更自掏腰包往她嘴里塞了不少零食小吃。
虽然很多人很挤又很吵,但库洛亚却觉得有种当年在小村庄里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的怀念感,意外地……并不讨厌。
回想当初的情境,她并不恨那些村民,毕竟大家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她也是。
只是快乐的回忆是不可抹灭的,她无法讨厌人类,就是因为这样吧。
难得的庆典,好好享受也未尝不可。
库洛亚虽然嘴上嘟嚷着「人太多了」、「好挤」、「店主长得很像章鱼」之类的话,但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弯起,她细微的表情都被罗宾看在眼里。
两人刚好在人较为稀少的小街,库洛亚边走边吃着棉花糖,罗宾转头看了她好几次,挠了挠头,深呼吸了几口气。
「我下次……还能约妳出来吗?」
少年鼓起了勇气提问,向来外向的他此刻显得有些羞涩扭捏。
「嗯,可以啊。」
库洛亚想也不想干脆的答应,她心想偶尔像这样出来透透气倒也不坏……下次让米契尔带她去远一点的地方玩吧。
罗宾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露出神采奕奕的笑容,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提议回去,很自然地又牵起了少女的手,他擡眼看了一下对方,忙着吃的库洛亚并没有露出厌恶或是嫌弃的表情,让少年的内心像是开了花一样快乐。
这次是慢慢走回去的。
罗宾一路上绞尽脑汁与她天南地北的聊天,库洛亚有时才回应一两句,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也靠近了教区,天空上也出现了隐约的月影。
「所以啊……」
罗宾越走越慢,有点舍不得这样的时光,毕竟平常只能在花园里看到她而已。
他从第一眼见面就深深被少女俘虏,她气质慵懒,对人爱理不理,但当她对你微笑的时候又是那么迷人,只一次就让人念念不忘,魂牵梦萦。
传说中会魅惑人心招致不幸的魔女,一定就是这样的吧。
……啊,库洛亚可是米契尔大人的妹妹,怎么会是魔女!太失礼了!
罗宾赶紧把这不礼貌的想法抛开,他转头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库洛亚皱着眉头,脸色青白。
「妳、妳怎么了?库洛亚?」
「唔……痛……好痛……」库洛亚松开了与罗宾相握的手,只感觉头痛欲裂。
无暇去理会少年慌忙的声音,库洛亚意识断了片,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