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吃了那根小嫩草
向隔壁的算命先生借了纸笔,用新买的胭脂作为颜料,匀适量清水混合胭脂调色,得出各色浅淡不一的桃粉。
打开折扇,蘸了蘸胭脂盒中的颜色,毛笔一挥,笔走龙蛇,树树桃花跃然纸上,紧接着工笔细描,桃花树下彩蝶飞舞,桃花花瓣倾洒一地,石桌上的棋盘残局犹存,独独不见两个下棋之人。
丹青绘就,书生又在折扇一端题诗。
“桃花林里桃花树,桃花树中桃花人,桃花人下无解棋,棋中人写无字句。”
白琬当场表演题诗作画,画技之高超,诗歌之寓意,令围在身旁的众人纷纷叫好,一来二去一篓折扇卖尽。
“书生书生,竟然全部卖完了,之前我怎幺吆喝才卖出十几把折扇出去。”蒋云惊喜地喊道。
收拾好木架上的物件,想起折扇上的四句诗,少年好奇地问道:“诶,书呆子,这诗是什幺意思?怎幺大家好似都特别喜欢似的?”
什幺意思?无非是棋中人自殇身为棋中人!
人总是自诩为下棋之人,到头来反而是棋中人,可悲可怜又可笑,自知之人却少之又少!
依照适才众人的表现而言,他们大抵都不大懂诗歌寓意,多是将她当场作画赋诗当作耍杂,勉勉强强地故作高雅罢了。
白琬怅惘地仰天长叹,说道:“世人皆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却偏偏总有人喜欢附庸风雅。”
转眼看向一脸疑惑的少年,书生淡笑地摇摇头,拨开他微微蜷缩的五指,将铜板放于他掌心,眉眼温柔地笑道:“不过是说桃花树下有个桃花人而已,倒没什幺特别的意思,那些人不过是觉得意境优美,所以才喜欢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呐,书呆子挣的钱全部上交给夫郎。”
被书生口中的夫郎灼烫,蒋云耳朵尖尖开始发红。他捏了捏手心温热的铜板,羞涩地啐了一口道:“呸,谁,谁是你的夫郎?这钱明明就是我的,怎幺就成了你上交的钱了?再说,再说了,我又不是什幺刻薄吝啬之人,定不会要妻主全部上交的。”
“定不会要妻主全部上交?”
“云儿,你承认我是你的妻主了?”书生双眼发亮地反问道。
一颗心怦怦地直打鼓,嗓子眼羞得快要冒烟,蒋云手捂着红通通的耳朵尖,春水萦绕的杏眸瞪得溜圆,羞恼地说道:“不要脸,我什幺时候承认你是我妻主了?!人家妻主都是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你经过哪个媒人了,算是我哪门子的妻主?”
目光掠过少年绯红的侧脸,书生心底暗自发笑,尔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哦,原来如此。原来云儿是在提醒请媒人提亲啊……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可得加把劲了,争取来年春考个举人,再找个嘴巧的媒人向云儿提亲,云儿,你说是不是?”
来年春考个举人?
书呆子才华出众,学识过人,尚未及冠便在乡试中拔得头筹,成为秀才,来年春季又要参加会试,考取举人。一旦成为举人,那便是官老爷了,加上她本身相貌清秀,气质儒雅,无不良嗜好,到时候还不是环肥燕瘦,各式男儿任其挑选,怎还会瞧得上他这种乡野村夫?
心底咕噜咕噜冒着酸气,玉肌薄薄的春色褪却,浓密卷翘的长睫垂下,取而代之的是隐约的苦涩。
瞅见书生站在身旁傻笑,他实在忍不住酸酸地嘀咕道:“书呆子,你要是考上举人了,还会记得我这个举止粗俗,为了几个铜板在集市上不顾男儿矜持,抛头露面的人幺?”
“啊,云儿,你说什幺,说大声一点,我刚刚没听清楚。”白琬一心沉浸于幻想的美好当中,只听到后面的几个铜板等字眼。
气呼呼地冷哼一声,蒋云凶巴巴地剜了一眼她,语气不满地说道:“我说:‘书呆子,你想得美!’等你考上举人了,我娘早把我嫁出去了。”
好半会才从话语中回神,白琬拦住少年前行的脚步,一手怀抱他杨柳似的小腰,俯身与泪眼朦胧的少年对视,轻声问道:“最多不过一年,我明年春天会试,最迟初夏出榜,那时你及笄不久。”
“可我母父说了,为了不拖累我,一及笄就得定亲成婚。”
小短文,一个故事一万五左右的字数,肉肉在八九章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