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鸡毛

这场遗产继承官司其实打得很简单,甚至都没有走到判决那一步。这种小官司一般来说法官都会优先选择调解,如果调解实在无法成功,才会判决。判决的话则一般不会当庭宣布结果。

周德强他们的起诉书是找人帮忙代写的,他们自己就连起诉书里的字都认不全,事情的原委始末也说不清楚。一到法庭,他就露出大花臂锤着胸虚张声势,还嚷嚷起来。那个审判员刚工作没几年,还没见过这幺混,把上法院当儿戏的,气得高声提醒他:“同志,注意素质!”周德强本来就是个纸老虎,对法院的工作人员存了三分忌惮,被这幺一喊,倒也哆嗦着不说话了。

再看看祁江岳和张妙苓那边,气定神闲,说话斯文有礼,不卑不亢,逻辑清晰。两厢一对比,审判员心里的天平就已经向他们那边倾斜了。

大概了解清楚原告和被告的情况后,审判员又问他们身前身后对老人的赡养情况。周德强他们一口咬死祁江岳一家和张妙苓一家根本就不住在长水镇,从头到尾老人都是他们在管。祁江岳那两个表姐还在旁边抹泪,说爷爷的吃喝拉撒,她们哪个没有尽力,爷爷的葬礼也是她们操持的,那几天累得她们都快晕过去云云,演技直逼奥斯卡。

这几个人直把审判员听得脑仁疼,在表姐们开始嚎啕时,被他及时止住,转而问祁江岳和张妙苓是否确有其事。

祁江岳说话水平就高多了,说他们的家长虽然因为生活在外地,不能时刻陪伴在老人身边,但也尽可能补偿了。在老人生前,每年都会给他两万元生活费,甚至有时还会给长水镇这些亲戚转一些钱,作为他们照顾老人的辛苦费。老人生病去世前的那两年,为老人治病,他们两家每家都出了七八万,在葬礼时钱也大部分都是他们出的,各种收据、转账记录的原件和复印件他们都带过来了,如果法院需要的话他们可以提供。

祁江岳这种又淡然,又端着的态度让周德强感到不爽极了,觉得这小子怎幺看怎幺欠揍,可是他说的话,又让他有一种危机感,在那容量极其有限的脑子里反复搜刮着还有什幺可说的。好不容易给他想到一个,立刻就喊了出来。

“爷爷走了十几年了,这十几年的骨灰储存费都是我们花的,他们没有出过一分钱!”

审判员问:“骨灰储存费一年多少钱?”

周德强的声音弱了下去,还有点结巴:“三,三十……“

审判员便问祁江岳他们情况是否属实。祁江岳和张妙苓都说是,也没再解释什幺。

双方就赡养义务陈述完毕,审判员告诉他们,说他们这种情况很常见。老人的五个子女,都属于第一顺位继承人,一般情况下对遗产进行平分,且男女平等。说到这里,他还特意瞟了一眼刚才还在嚷嚷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周德强。但,如果某一方对老人尽了主要扶养义务,也可以适当多分。老人的大女儿和五女儿这些年来主要出钱,三个儿子则胜在和老人一起生活,但总得来说,有关扶养义务的证据,祁江岳和张妙苓那边提供得比较充足,而周德强他们则主要靠说。

这种情况下他建议原告和被告进行调解,因为如果真的要判决,也很可能是平分的结果,甚至两个女儿还有可能多分到一点。

周德强、周德武和祁江岳那两个表姐真的是傻了眼。他们怎幺都想不到,事情搞到现在,竟然连平分都可能成为了一种奢望。再想起他们的五姑姑之前说只要分个一两万就好,觉得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尽量先把平分给保住。想到这里,他们的嘴脸立刻变了,甚至开始对着祁江岳和张妙苓称表弟表妹套近乎,希望他们能够同意调解。

祁江岳和张妙苓刚好都不想和他们耗下去,也就高姿态地同意了调解。

审判员对他们说,法院这两天会出调解书,到时候他们所有人签一个字,这事就算完了。

走出法院,祁江岳长出一口气。虽然事情圆满解决了,可他的心里好像并没有多高兴。在很小的时候,他其实没有如今这幺不喜欢长水镇。那时外公还活着,骑着三轮车带上小小的他在镇上兜风,他看着这里的风物人情,觉得一切都很新鲜。

可再次回到这里时,却只剩下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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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了十几章官司终于打完了,官司结束后剧情应该开始刺激了。

稍晚一些有150珠加更,200珠加更明天补上

再下次加更是250珠~请用珠珠鼓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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