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老伯

墨色快要触碰到她的脚尖,赵昭的身体僵硬如石块,耳间的噪音越来越混沌,她眼睁睁地瞧着自己被黑暗腐蚀。

不,不,不!她使劲要从这泥潭中挣扎出去,翻腾,滚动,扭曲,似乎看见了点模糊的光亮。

猛地睁眼,眩晕的画面停下,触目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刚才溺水般的恐惧感还停留在胸腔,嗓子依旧干渴,赵昭摸起床边的手机,亮起的屏幕显示6:40,离起床时间还早。自己又一次被噩梦扰醒了,她自从搬来这里,晚上就没睡过踏实的一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对此略微苦恼。

赵昭从床上爬起,走到桌边拿起水壶倒水喝,壶嘴滴了几滴水,她转身开门去客厅那边取水。按理说这时间应该静悄悄的,室友还在睡梦中。可赵昭却看见厨房里有个人背对着她,是个高瘦瘦的男人,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衬衫下摆没晒进裤头里,短发乱糟糟的。

赵昭默默退后一步,她不记得什幺时候有这个陌生人,他不是这里唯一的那位男性住户。男人似乎在准备早餐,她要进厨房,避无可避。

“你是……”赵昭小声提问。

男人听到响动,手里的动作停下,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没出声。气氛有些怪异,赵昭心跳如鼓,慢慢靠近,礼貌地说“你好,你是周小姐的朋友吗?”她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隔壁那位今天回来早了,带回了这个男人,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先例。

那高瘦男人突然动了动,他的手肘弯曲,双手放于身前,赵昭在被他背后,看不清他的动作。

她此时仿佛顿悟似的,明白了怪异的所在。周围安静得过于异常了,除了自己的说话声她什幺也听不见,她想看清楚四处的景象,

却被男人突然的转身吓到了。

“你好。”他说

“你的衣服脏了。”他手往赵昭的身上一指,赵昭低头看去,看到睡裙左侧有朵暗红色的污渍,形状如斗大的花,她暗暗惊异,这是什幺?

她还没细看,男人瞬移般来到她身前,“我帮你。”他声音诡异的愉悦。

赵昭想说不用,可她发现自己的嗓子居然不能发声了,身体又如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动不了。男人的手摸到她的臀下大腿处,触感冰凉,如同巨大的软体蛞蝓在缓慢黏腻地蠕动,这感觉比刚才梦里的窒息感还难受。

“铃铃铃——铃铃铃——”熟悉手机闹铃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原来这是在梦里。赵昭喊自己快睁眼,撑开沉重的眼皮,她醒了。

脑袋还是晕沉沉的,她翻了下身,关掉闹钟,一动便感到下腹的不适,她伸手去摸了摸,放眼前看见指腹有红色腥稠的血丝,例假来了。

这个早晨有点糟糕,她忍着小腹的酸胀疼痛感,快速洗漱完毕,收拾好自己身上,再匆匆忙忙将弄脏的床单泡在水盆里,才勉强赶上时间出门,隔壁勤劳的韩小姐做了早餐喊她一起吃,她歉笑拒绝了。

楼道的采光不好,赵昭在门口差点撞上了一人,仔细看才发现是她的另一位室友,女人穿着暴露紧身的裙子,一身酒气烟味,脸上是烟熏大浓妆,脚步虚浮。赵昭想要不要跟人打个招呼,可人家压根看不到她似的,飘飘然走过去了,她张开的嘴合上。

进了电梯,只有她一人,最近的按键变得不太灵敏,她用力按了好几下,一的数字还没亮起,赵昭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8:40,心里有些着急。已经合上的电梯门又一次开了,一只花斑遍布枯枝似的手扒在门上,一个老爷爷从昏暗的楼道外挤了进来。

老人对她笑笑,露出黄色的牙齿,“好了姑娘,帮我按3楼。”

“按键有些不灵。”赵昭说着,又按了按,这次数字终于亮起了,她松了口气。老人站在她身后,她总觉电梯间得有股凉气,但没多想。

三楼很快到了。为了图吉利,这里的楼层没有四这个数字,五楼下面就是三楼。老人腿脚不方便,只隔一层楼也坐电梯的情况并不奇怪。

电梯门缓缓开启,老爷爷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赵昭在那刻觉得头晕加重了,人无声地消失在暗色里,她按上关合键。

等下到了1楼,门刚打开,就看见一穿制服的男人高大的身形驻立在中央,赵昭诧异地擡高视线,是昨晚的保安。

尉迟立在换班的时候,瞄到一电梯监控显示屏出现异常,便赶过来看情况,没想又看到了昨晚的女子。

男人板着脸堵在门口,赵昭没多想,要从他身边缝隙出去,男人没有偏让她,赵昭低声说了句借过。刚出了门,胳膊被人一把擒住。

“赵小姐,你住503是吧,刚才你一个人下来幺?”

赵昭对陌生人的触碰极度不适,她轻轻挣扎了一下,男人松开手,她拉开点两人的距离,回答:“不是,有个老伯去了三楼。”她又看看手机,居然8点50分了。

“你下来的时候,电梯没有什幺异常吧?”男人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赵昭心底烦躁,面上不显,好声好气地说没有。

“那个老伯你认识吗?”

赵昭快速回话:“不认识。”男人移动脚步却向她靠近,视线盯着她身体的某处。

尉迟立见到这女人娇小的脸迅速苍白,害怕地后退几步,声音微小又轻柔:“对不起,我上班快迟到了,先走了。”他木然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随后按了电梯,上五楼。

该死,今天还是差一点,她迟到了,这个月的全勤奖没了。赵昭这时才有点怪起那个凶巴巴的保安,什幺时候有这幺尽职的人了?整天东盘问西盘问的,搞得她好像见不得光的烦人一样。

其实尉迟立不是故意的,他这人气质天生,对谁都是一副样子,很少有生动的表情,小孩更是不愿意亲近他。

来富贵楼做保安,是朋友所托。富贵楼的房东几个月前托高人占卜财运,被告知他的某处不动产有大凶之兆,于是他千方百计找到他朋友,朋友请他出山破劫。

此时,他正位于五楼的楼道内查看情况。他打开手电筒,照看墙角,在消防楼道口的上面发现了大片密密麻麻的灰白色蛛网,其余的几个角落也是同样的情况。蜘蛛在家宅中是益虫,也是某个风向标。蛛同“诛”,过多的蛛网预示着不安宁的东西在生成。

他走到尽头唯一的窗户,窗外的阳光正好,然而光线在地上几厘米处就再伸不进来了。长廊的深处依然昏暗。尉迟立大手按压触摸粗糙的墙面,透骨冰凉的潮湿,从敞开的窗口看去,远远看到一栋白色的破烂建筑物鹤立鸡群,是老城区废弃的旧医院。

他观察过富贵楼的位置朝向,动工历史,地理状况等等,发现这是极易聚集死气之地,灾难邪祟在很长一段时间被封住,各方间取得一种微妙的平衡,近来却不知道这情况被什幺东西破坏了,尉迟立目前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那异常之物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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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看,又爬起来码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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