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过后,斯萝又进入了寝殿。宫人皆已退下,仅余谕夆立于床前,望着寝床不知思索着什幺。而斯萝却站在门外,并不进去。
……谕夆的确十分俊美。体型修长,体态匀称,冷冽精明的眼,冰蓝而近乎于白的发。数年前斯萝仍为王女之时,初见谕夆也有些惊艳,然而不久后这份惊艳很快地转为敬畏之情:谕夆行事严厉众所皆知,还暗地里被戏称为“鬼相”。当初斯萝听见这个称号正要笑,便被谕夆周身寒气与可怕的眼神所制止:她觉得她若笑了,大约会被谕夆以眼神瞬杀,以功课凌迟。那时,她与谕夆不过师徒;如今,她与谕夆,不过臣主。
两人行止一直是发乎情、止于礼的。然而今日却……
斯萝突然厌恶起了自己的寝殿。历代以来的王,在此地与无数的床侍交合,为了淫靡的责任与欲望,而非为了自己的心意……
“丞相。”斯萝走向谕夆,勾起一个不甚自然的微笑:“孤十分讶异谕家竟是您担任床侍。谕家家主是您……没错吧?”
而谕夆轻轻颔首,回答道:“正是臣。”
家主有任命床侍的权力。也就是指,谕夆是透过自身意志来到此处。
斯萝微微皱眉,脸上挂着笑,却以欲哭的声调问:“为什幺?”
“王……?”
她跌坐在床缘,擡头望向那张冰冷却泛起无措的脸:“连您也想要孤的身躯?”
“……”谕夆沉默了一阵,摇摇头,道:“并非如此,臣有要事相告……”他俯身按住斯萝纤细的肩膀,以严肃的眼神直视着她的眼眸:“……请您收敛情绪。”
王不能将自己的情绪外露与臣子知晓。她还是王女时,谕夆如此叮咛。而如今……
“您已不是孤的老师了。”斯萝别开眼,轻轻地说。
谕夆望着她的侧脸,叹了口气,接着道:“虽是如此,可此事能告知您的场合,唯有此时。”
“为了避开所有人?”包括群臣、宫人、甚至……典瑜?
“是。”谕夆敛目,低语:“……臣,见到了天启。”
天启,是谕家家主独有的能力,每当国家即将动荡之时便会出现,从未失误过。
听闻这一句,斯萝闭上眼,低下头去,手指死死抓握着床铺,咬牙问道:“说了什幺?”
“王被推翻了。”斩钉截铁的语句。
而斯萝却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
谕夆将斯萝的脸扳过来,紧紧盯着她的眼,让斯萝呆愣着听他说完下一句:“王,也就是您,被人推翻了。”
沉默止于斯萝的笑声之中:“被推翻?若孤被推翻,这国家就没有雌性了!您说,谁敢推翻孤?”
谕夆望着大笑不止的王,静静地吐出四个字:“随侍大人。”
闻言,斯萝迅速地回答道:“孤不信。”
她眼眸冰冷,闪烁着寒光,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再度阐述:“比起您所谓的天启,孤更信任孤的随侍……唔……”
身上泛起了剧烈的热度,也泛起了不正常的空虚感。她双手紧紧按住头,缩起了身子。
偏偏是现在,症状发作了。
“王?”谕夆询问着,语声冰冷中有些急切。
不能……玷污了……老师啊……
室内弥漫起一股极为浓烈的香气,谕夆极为羞耻地觉察,自己的下体早在无知觉中矗立。他微微皱眉,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您发作了吧。”
眼前之人面色潮红,双目含春,却咬紧了下唇,死死地忍耐着,无暇否认。
谕夆坐到了王的身旁。
“不要!”她尖叫了一声,随即又道:“不要过来……孤不能,不能要您……”
“……为什幺?”低沉的语声中,隐忍着某些情绪。
斯萝缩至床角,抱着膝,垂着头,低语:“因为……老师是……最洁净的人。”
语毕,便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拥抱着她的那位男子,仍以平时一般严肃的语气,在她耳边私语:“臣并不洁净。”
“……说来,有事相告仅是一部分的原因。”轻轻地,谕夆道,低沉的声音宛若吟唱:“族里能信得过的传信之人,并非没有。”
“剩下一部分的原因,是臣的私心。”
“若是可以,臣不愿做您的老师、您的丞相……臣愿为,您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