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插曲,化妆间少了大半的人,一时竟安静不少。
天色渐渐暗沉,太阳落下,皎月渐出,西装革履的客人一个个步入了浮华亭。
彩色的霓虹灯球转动,旋转木马一般依次在客人的脸上投过彩光,客场上回荡着悠扬的舞曲,又是一个寻常的笙歌之夜。
朱红作为浮华亭炙手可热的明星早早就登了台,她今日穿着半透明的镶满水钻的黑绸短长裙,胸口开了v领,露出小半雪白圆润的酥胸和紧紧挤在一起的乳沟,这紧身的裙子完美的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和浑圆紧俏的臀部,而下裙大开一条长缝,则让人对那双美腿想入非非,灯光一打,那暗色的水钻闪闪裹着她就像绝世的尤物。
台下的男人欢呼吹吹哨,再也无心听歌。
这一身裙子出自巴黎的设计师之手,灵感来源就是红磨坊里歌女穿的裙子,想要表达那些曼妙女人载歌载舞时撩拨人心的眼神惹与身姿,明白点说着裙子想表达的就是惹火与欲望,而朱红完美的驾驭了它,她在今夜当之无愧的成为了所有客人心中的完美情人。
当然,所有客人并不包括言子笙,他只是被乔钰骗到这的一个看客,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在台上抚着麦克风唱歌的朱红和她穿的那一身暴露的裙子。
这女人下午才训过那些舞女,怎幺晚上自己就穿的这幺风骚,她难道不知道下面的一群男人都在盯着她看吗,他想都不用想都知道这群油腻的男人心里都有什幺龌龊的心思。
言子笙真恨不得冲上去拿一层布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可他目光一落在她胸口那二两白肉上脑子就突然变成了一锅浆糊,一瞬间什幺事都比不上她的胸脯重要,等言子笙回过神来朱红已经在唱下一首曲子了,他突然懊恼的意识到自己似乎与那群寻欢作乐的客人没什幺不同,都在用目光轻薄朱红。
这些行为与他所受的教育大相径庭,一时间羞愧、懊恼、愤怒在胸口交杂,他暗自神伤了一会儿,叫了一个侍者把自己的外套递给上头唱歌的朱红。
侍者一开始还有点犹豫,乔钰倒是笑着道:“言公子这是怜香惜玉呢,你快点送去,不然他就要上火了。”
侍者这才应声去送东西,他捧着言子笙的西装外套走到了舞台中央,低头附在朱红耳边道:“朱红小姐,这是坐在第一排的言公子给你送的外套。”
朱红正活跃气氛呢,被这幺一打断倒是有点愣,道:“他送外套给我?”
“是。”
朱红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颤巍巍的两团雪玉峰峦,突然脑补了这对一个只有十九岁的血气方刚青少年有多大的杀伤力,她一望坐在乔钰边上的言子笙,他这会正看着自己,但目光一相触他就匆匆转过头,半捂着脸,若是仔细瞧瞧便会发现这人的耳朵已是通红。
朱红罕见的,心头对言子笙生了一点怜意,她穿上了西装外套,遮住了胸前大半的春光,但那条紧紧挤出的乳沟却是怎幺掩也掩不住。
台下有客人不满,但朱红也就三两句俏皮话圆了过去。
今日来浮华亭的都是熟人,很是捧朱红的场,她才唱了几首,就有人让侍者送上一大捧红玫瑰。
那侍者对站在一边报节目名的主持耳语几句,主持人便走到麦克风前大声道:“今日周萍江先生出三百块钱请我们的朱红小姐唱一出《牡丹亭》,不知朱红小姐愿不愿意。”
若是有人想在大上海的歌舞厅请当红的歌女唱歌,都是要花大价钱点歌,且也要对方愿意唱才行,而这点歌的钱大半都归歌女所有,这就是红人的特权了。
周萍江是朱红的熟人,他两三年前就来浮华亭听她唱歌,也只捧她一人,为她花钱为她买花为她鼓掌,这份情谊是旁人没有的,故而朱红笑便应承了下来:“周老板想听曲子我自是愿意唱,只可惜浮华亭没有像样的戏曲伴奏,又无人一扮春香,朱红只能清唱一折,只唱杜丽娘游园这一出,若是唱得不好还望周老板见谅。”
坐在台下的周萍江是个穿绸布长衫文人样打扮的先生,他微笑道:“朱小姐今日愿意唱便是赏我脸了,我哪还敢嫌弃,还望朱小姐一开金口,扮一次杜丽娘吧。”
朱红挥退了身后的伴舞,酝酿了一会儿,重新一睁眼,豁然换了一个人,从言笑晏晏的歌女就变成了江南庭院里多愁善感的大家小姐,眉目间尽是愁绪,细细的指尖一翘,便有了名伶的样子,只听她唱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这一开口便是莺声呖呖,纤柔婉转,周江萍第一个鼓掌,紧接着台下便想起稀稀落落的掌声,还有几位懂戏的票友叫好。
只听她又唱道:“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茜,艳晶晶花簪八宝镇,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好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这声媚且丽,且朱红又生的桃腮杏眼,莲步轻移间音容俱佳,竟有些人看痴了去,等到一曲唱罢,台下掌声雷动。
言子笙就坐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他眼见着她杏眼转、莲步移、柔荑掩面,扮得一个娴静天真又向往春光的杜丽娘,这样的朱红是他从不曾见过的。他的胸口有东西砰砰跳,呼之欲出,又痛又酸涩,酥酥麻麻,如遭电击。
他嫉妒在座的有人先他一步认识了这样鲜活明媚的朱红,他嫉妒朱红与周萍江眉眼传神间的惺惺相惜。他胸口那闷着的、被骄傲所压制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终于有了结果。
他早在听朱红唱第一支曲子时就喜欢她了,他喜欢她鲜丽娇媚的容颜,他喜欢她铮铮不屈的骨气,他喜欢她的与他争论时带着刺头的语气和眼里的较真,这样明媚而鲜活的人,原来不是他的肉中刺,而成了他心口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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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弟弟要开始变香了,原谅我这俗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