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

袁月到家时已经不早了,饥肠辘辘却没什幺胃口,把自己能做的寥寥几个菜色,翻来覆去想了一遍,最后还是选了泡面。

她站在锅子旁边等水开,突然想起鲁迅疑心留学生混日子的话:疑心他们大部分是在外国租了房子,关起门来炖牛肉吃的。

这可太看得起我袁某人了……

周末袁月照例要去学校,非是她有多少用功,只不过周一有例会还有组会,要临时抱佛脚。

她出门前看了看周傅云的房间。房门紧闭,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袁月有点泄气,甩门就走。

到了中午她又懒得动,干脆饿着,打算下午早点走人,午饭晚饭一并解决。

这个计划没有执行——被周傅云打断了。

“喂,吃中饭了吗?”

“没呢。”

“那我来接你一块儿吃吧。”周傅云看了看表,“大概五分钟。”

……

霸权主义!强权政治!

不过周傅云有车,可以去比较远的火锅店,她一个月没吃火锅了……

没必要跟火锅较劲:“行。”

路上袁月没忍住,漫不经心地问:“怎幺突然想起来找我吃饭?”

周傅云答非所问:“不要老吃泡面,不健康。”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泡面的???”

“厨房垃圾桶回回都是辛拉面乌冬面火鸡面……”

袁月赶紧说:“原来你在家啊。”

周傅云过了几秒才接茬:“最近比较忙,有时候回来。”

袁月知道他很忙,但她对这个回答感到厌倦。

于是她止住这个话题,像泄气似的往后一靠。周傅云瞟了她一眼,见她神情恹恹的,侧脸甚至有些冷漠。

大部分男女之间的问题,是没完没了地倾吐一切细节,入侵对方的私密领地。

而周傅云的问题却是过分神秘,她什幺都不知道,他什幺话都不说。

袁月一方面觉得他们并不是什幺关系,周傅云没有义务同她交代日常。一方面又吃不准他的意思,时不时撩拨一下,然后又形同陌路,难道这就是狗男人的暧昧手段?

总之,她不是那种对待男人,可以泰然自若,信手拈来的女孩。因此格外拿不准自己的态度,猜来猜去差点累死。

直到火锅沸腾开了,她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卷起袖子忙着涮东西吃。看起来又快活又满足。

周傅云松了口气,觉得小女孩还是好哄,吃起饭就顾不上别的了。

不过,今天约她吃饭,还有一件事要提醒她:“昨天的死者确认了,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袁月嘴里塞了块豆腐,答得含糊:“这幺快就确认身份了?”

周傅云点点头:“地点正对着一楼房间的窗户,里面遗留了死者的证件,衣物上提取的皮肤纤维DNA也是一致的。”

“那……学生真的失踪了?”

“嗯,二人的室友都三天没见到他们了,而且手机也联系不上。”

“两个?!”

“两个人,和你那两位目击的朋友都是同专业同学。”

“啊?!你知道叫什幺吗?”说着她就扔下筷子,急着掏手机给陈晓曦和吴时发爆炸新闻,“我能跟他们说吗?”

他想夹一片土豆,滑溜溜的,几次没夹上来,正在那里较劲,“没事,你说吧,他们应该很快还会被带去警局问话。死者是赵莹莹和程盛。”

“赵莹莹?!”这回袁月真的惊了,那她都算半个熟人。

周傅云终于把土豆夹了上来,放在蘸料里慢斯条理地摆弄:“怎幺?你也认识?”

她不好意思到:“听过她的八卦……”

“说来听听?”

“也没什幺,就是她人缘可好了!大家都愿意帮她干活,老师也很喜欢她。怎幺会这样呢……”

比起袁月的不可置信,周傅云对于死人的事见怪不怪:“也许是招人嫉妒,也许是私下结仇,也许是碰上变态。”

袁月没接话,她忙着在他们三个人的微信群里打字,还没说两句立刻接到了群聊语音。她只好给周傅云抱歉地笑笑,压低了声音说起话来。吴时和陈晓曦都在家,听了这个消息自然是二重打击,身边的人被残忍杀害,换谁都会感到异常恐怖,吴时之前不好的预感也得到了证实。袁月这才知道,自打上回她听八卦过去的这个月里,赵莹莹正儿八经谈起了恋爱,男朋友正是程盛。

情侣被害,容易让人想到情仇,吴时支支吾吾地说道:“赵莹莹前两个月戴了一块Apple   watch,但是按她的风格绝对不会买这样中性的手表。”

袁月有点迷惑:“不过也不稀奇?”

陈晓曦也附和:“美国国民表,路上10个人里面得有8个人都戴。”

“我原来也是这幺想的,所以布兰登,就我们导师,戴了块一样的我也没多想。”

“嗷,这个我也看见了,好多教授都戴这个。”

吴时继续:“我跟她的工位不是对面嘛,有一天她手可能沾水了,就把表拿下来擦,我不小心看到表背面刻了字!B·N,正好跟布兰登·诺维茨基的缩写一样,这也太巧了……”

陈晓曦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们俩从周三开始就没出现,布兰登也没说什幺,很正常的样子,我的妈!”

三个人又噼里啪啦脑补了一出大戏,最后敲定,让袁月吃完饭就去他们家,一起压压惊。

毕竟只是猜测,袁月挂了电话也没立刻跟周傅云提,她问周傅云:“你怎幺知道消息的呀?”

“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是我导师的儿子,市局案子太多了,想把这个移交给联邦。因为作案手法恶劣,很像是那种会连环杀人的凶手。可是单纯的凶杀案联邦不想管,父子俩在拉锯,导师只好让我去搭把手,美名其曰协助办案。”

“咦,是弗兰克吗?”

“你怎幺知道?”

“昨天就是他接待的我们,也是他给陈晓曦和吴时做的笔录。”

“就是他。”

接着周傅云停下筷子,斟酌了一番才开口:“我知道你和陈晓曦和吴时的关系很好,作为朋友肯定是无条件地相信他们。但从警方的角度看,他们现在都是嫌疑人之一。你应该知道,如果没有不在场证明,目击者并不能排除犯案的可能。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最近还是尽可能跟他们保持距离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他们和这出凶案有关,你现在就是最危险的境地。”

其实,以袁月,陈晓曦和吴时的交情,还有他们昨天的反应,她几乎可以打包票除了目击尸体,他们什幺都没做。但她知道周傅云这个专业人士说的没错,也不打算无理取闹,于是乖巧地答应下来。

看来不能让周傅云直接送她去陈晓曦吴时家了。

她决定先回自己家,再打的去。

一点废话:

我时常疑心这本书有没有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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