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周傅云带着袁月准点去了建筑学院。
三楼是研究生的工位,二人就在三楼的楼道口停了下来,准备分头行动。周傅云给袁月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在门口溜达溜达,见机行事。自己则往楼上去了,去找卓玉蒙的导师。
袁月就背靠着栏杆,斜对着后门,掏出手机来看。左等右等,终于来了一个中年女老师把坐在第四排的一个年轻女孩儿叫走了。
看来这个就是卓玉蒙,中长发,瓜子脸,一身黑,又像艺术家又像杀手。
袁月悄悄打量完她就走了进去,她先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最后一排的男生:“你好,请问你知道卓玉蒙坐在哪个位置吗?”远近有几个人看了过来。
“前面,不过她好像不在。”
“谢谢。”袁月冲他笑笑,这才往卓玉蒙的位置走去。
经过时她有些吃惊,卓玉蒙的位置上有一股子中药铺子的味道,很淡。仔细一闻,是焚香混着麝香,还有点话梅甜味——芦丹氏的孤女。袁月心想,闻香识女人,这话果然不假,换成她可绝不会在二十出头,用这等闻起来断情绝欲的香水。
她正大光明地转了一圈,然后故技重施,问卓玉蒙位置旁边的女孩儿:“你好,你知道卓玉蒙坐在哪个位置吗?”
对方正在伏案画图,闻言头也不擡,左手点了点旁边的桌子:“就是这里。”
“……那个,我是她室友的朋友,找她有点事,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我也不知道,她刚被我们老师叫走了。”这位同桌对袁月自称的身份没有多大反应,大概是不知道她室友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她室友出了什幺事,应该是不熟了。
袁月正想着该怎幺开口打听卓玉蒙的其他朋友,坐在她后桌的女孩子探出头来,露出一张讨喜的小圆脸,声音也甜甜的:“你是为了赵莹莹的事?”
“啊,是,是。”她急中生智,“是这样的,她家人快到了,肯定要去她房间收拾一下,我也没有钥匙,就想找卓玉蒙。”
圆脸女孩子哦了一声:“那你可能要等一下了,她刚跟着詹娜走了。”又怕自己显得冷漠,赶紧补了一句:“节哀顺变……”
袁月叹了口气,接着说:“出了这个事,卓玉蒙也不好受吧?”
“唔……反正我觉得她大概要换地方住了,毕竟也不好找室友。”说完又觉得自己失言,“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挺难的……”
袁月点点头表示理解,掏出手机来看一眼屏幕,然后皱着眉头嘟囔道:“我得回去上课了,也不知道她什幺时候回来呢?赵莹莹的家人怕是有点急……”
小圆脸犹豫了一下,也掏出手机:“要不我们留个联系方式,等蒙蒙回来了我通知你,或者让她联系你。”
蒙蒙都叫上了,这可是大熟人了,她算是完成任务。
袁月再接再厉,哄人家说名字:“不好意思啊,可以加个微信吗?我手机最近sim卡槽坏了。”
“可以的~”小圆脸爽快地递过来自己的二维码。
袁月输进自己的名字,随口问她:“我叫袁月,你叫什幺呀?”
“冯帆。”通过了好友申请,她见袁月的名字早早地打在屏幕上,连忙把自己的名字也发给袁月,以示礼貌。
袁月功成身退,挥挥手跟冯帆再见,就笑咪咪地跑走了,急着上课呢!
她跑出前门,直接下了楼梯,这才慢悠悠地走到周傅云的车旁边等他。一边走一边给周傅云发了条微信:“OK”。想了想又怕他看不到微信,接着发了条短信:“OK”。万无一失,这才把手机塞进兜里,两手也插进口袋。天气越来越冷了,刚从暖和的地方出来,这会怪冷的。
周傅云走过来才看到她缩在车的一侧,又好气又好笑:“你蹲这里干嘛?这个天气,站里面等不就行了?傻啊?”
袁月站起来,给他一个白眼:“你不懂,我刚刚骗人家小姑娘说要去上课,站里面碰上了岂不尴尬?”
周傅云推她:“上车说,上车说。”
“卓玉蒙的后桌应该是她的好朋友,叫冯帆。”
周傅云掏出随身的小本子,抽出口袋夹的笔:“冯小刚的冯?”
“嗯,扬帆起航的帆。”
“男孩儿?”
“你别看名字挺英气,小女孩儿挺可爱的。”
周傅云收起本子笔,开车走人:“行,改天找她喝茶。”
袁月见状也系上安全带:“我觉得她很好说话,而且容易被套话,嘿嘿。”
周傅云给了她一记飞眼,笑意很浓:“不错,您今儿帮了我大忙了,我得请吃饭。”
上桌的时候,他给了袁月一把钥匙。
“这是什幺钥匙?”
“我的车钥匙。”
袁月大吃一惊:“你要换车了?”
周傅云往后捋了一下头发:“我可没钱买第二辆!”
“那你干嘛?我每天连你人都见不着,更别说你的车了!”她递了回去。
周傅云没有接,还两只手端着杯子喝起咖啡来:“咳,反正你留着吧,总有用的上的时候。像今天这样,你就不用等在车外面了。”
这时正好上菜了,推来推去不雅,袁月只好收了起来,想着回家放在玄关的鞋柜上吧。
还有,周傅云这个人真是老旧,总喜欢在饭桌上谈事。
回家的路上,弗兰克来了电话,说自己找到了监控录像,已经带回警局了,问周傅云方不方便再一起看看。
他们吃饭的地方离家里远,周傅云有些犹豫,正想说先把袁月送回去。
她在旁边听见了,倒是兴致勃勃:“我能不能一起去?”
周傅云乐见其成,省的为难:“好。”立刻掉头向警局驶去。
弗兰克跟袁月打了招呼,三个人就一起看了起来。
弗兰克已经标记过时间点,于是一边快进,一边给他们讲解。
布兰登的车晚上6点57分的时候经过了离他们家最近的路口,一路上也都按时经过了所有的摄像头。布兰登查了他的路线,是从他家到学校最近的一条路,而且他也没有绕路或故意停留。最后在7点21分的时候驶过了学校的停车场,看来直接停在了心理学院楼下。
“一切正常。”弗兰克总结到,“不过他为什幺不停在停车场,心理学院楼下有车位吗?”
周傅云回忆了一下:“应该没有。”
“是没有划出来的车位,但是他们学院楼下的路边停一下也还是能停。我偶尔看到有司机歇在那边等人或者搬运货物。再说是晚上,也许图方便?”袁月常去心理学院那里找陈晓曦和吴时,还是比较了解的。
“图方便?”周傅云下意识重复了一下。
他还是觉得有点怪,学校里除了停车场,在其他地方停车都是违法要罚款的。交警抓车的时间也不固定,晚上7点半不算晚,很可能是在岗时间。而且布兰登并不知道要跟学生花多长时间吧?又不是上去就能下来,何必要图这个方便?
难道他很急?
“弗兰克,能不能倒回去再看一遍?”周傅云抱着胳膊,紧盯屏幕。
“当然。”弗兰克和袁月跟着看了一次,还是没有发现什幺问题。
于是周傅云自己上手,把录像调到了第二个红绿灯十字路口,按了暂停,指着屏幕问二人:“你们看他的车前窗,是不是有红点?”
这下,袁月和弗兰克都齐声叫出来:“红灯?”
他又把监控快进到第四个红绿灯停下,一样是车窗映着红灯,车却飞快地开出去了。两次都完全没有刹车,是故意闯红灯。
因为是饭点,路上没什幺并排的车,只有他一辆车过路口,所以乍一看监控看不出什幺来。现在这幺一注意,还觉得他车开得也很快,八成是超速了。美国的交通违法还很肉痛的,罚款在100-500美金不等,而且违法一次,明年的保险金就要翻倍。
学生的一件小事,能让教授这幺急?
弗兰克拍了一下周傅云的肩:“看来这位教授还得来一次!”
周傅云也拍拍他:“辛苦你了!”
弗兰克干脆搂住他猛男撒娇:“你也跑不了!你得跟我一起!”
周傅云被他晃来晃去,头都晕:“好了好了,学生那边怎幺样?”
弗兰克终于正经起来,还是一边说一边快进:“他从下午进实验室之后,就没有出过这栋楼。只有走廊的摄像头3次拍到他去洗手间,其他楼层的摄像头里都没有他。倒是拍到了布兰登上楼进实验室,然后9点的时候两个人相继离开了。”
他补充道:“周二摄像头还拍到赵莹莹和陈盛在楼里活动,周三却连一点踪影都没有捕捉到。鉴定科的人说一楼有衣物的房间里没有血迹,也没有采集到二人的指纹。地上是硬毛短绒的地毯,所以脚印足迹都分辨不出来。他们俩就像自己把衣物脱了扔进房间,然后分裂在草地上。”
这已经是期末的时候,许多学生考完试直接带着行李就回家了,录像里时不时就能看到拖着行李箱的人来去匆匆。这些人知不知道百米开外的地方,却有人永远回不了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