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人不算少。
陆久靠着角落,听左京说,夜间的池袋有些乱。
她乖巧地点头,却注意着他的眼睫毛。很密,比女孩子还要长一些,眨眼的时候会落下大片阴影,果真是大美人。
“……所以,女孩子要是喝了酒,避免单独在池袋逗留比较好。”
陆久呆滞半晌。一方面说不清道不明地失望,一方面意外他察觉自己喝了水果酒。下一秒,想到那酒的目的,不由得老脸一红。
幸好进站的月台时钟化解尴尬,钟面早已过了夜间十点。陆久问:“你这幺晚回去,没问题吗?”可能是因为他的礼貌和谈吐,给人乖巧的印象,家教应该比较严格。
“没关系。”
陆久不再多问,头有点儿晕。迟钝地察觉,酒的后劲上来了。可是安静下来又会被微妙感笼罩,只好说起最近的几部动画片,还有她爱玩的弹幕射击游戏。
“东方 project 吗?我另个朋友也很喜欢。”他拉着吊环,指甲修得整齐干净。轻易吸引手控的目光。
少数角色左京知道,但有限。陆久不得不再度佩服起他的家庭教育,总能用寥寥几语让对话平和地进行。倾听时,脸上神情莫名认真、回应也不会让述说的人尴尬,甚至偶尔提出有趣的观点——她猜,没有谁不喜欢和他聊天。
到站前,她和他将社交软件交换了遍。已经是朋友。
陆久满足得扑哧傻笑。
车门开了,被人撞个踉跄都不甚在意,朝左京晃了晃手。
见状,他无奈地叹口气,趁着车门即将关闭的鸣笛空档,挪动步伐来到她身侧,“我送你到旅馆。”
“啊?”陆久反应不过来,本能地回话,“谢、谢谢呀。”
这一站周围虽然住商混合,但靠近高档住宅区,过了桥,路上静谧不少。
左京说,他以前在附近住过一阵子,还算熟悉。
主动的位置互换,他轻快地介绍。
陆久有种感觉。虽然心痒,仍旧犹豫着要不要戳开纸窗户。
最后一个拐角,心脏咚咚咚地跳,她闭了闭眼,豁出去:“……你有交往对象吗?”
“我、我随口问的,不用回答。”勇气消耗的速度极快,她急忙拉开两步,似乎忘了背包重新回到他的手上,替她又提了这一段路,“……就是觉得你个性很好,应该不少女孩子喜欢。”
“谢谢。”左京似是觉得她的反应很好玩,轻轻笑出声,一边脸颊上有酒窝,但不大明显。停了几秒,看着陆久的眼睛回道:“没有。”
得到这样的回答,陆久无疑是欣喜的。但这种紧张时刻,她的大脑往往跟不上舌头;又或是酒精作祟,袒露最真实的心声:“那我能追你吗?”
这次换左京愣在原地。
陆久见状,畏缩突然一扫而空。破罐子破摔,一下子来到他的面前,存心捉弄人:“要是可以的话,你就亲我吧。”她没说亲哪里,等于找了个台阶。事实上,比起触碰红唇和交缠呼吸,陆久更好奇他看上去柔软的面颊,若是亲一口,会不会染上红晕。
但偏偏有人顺着竿子往上,稍纵即逝地啄了啄她的唇。
这个进展快得始料未及。
陆久喝酒后,容易冲动行事。几乎是不带犹豫地踮起脚,抓紧飞行夹克的领口,用霸道包装生涩和紧张。舌尖尝到水果酒的味道,是樱桃。
进退之间,似乎碰倒了刚开瓶的苏打水,酸爽感蔓延,甚至逐渐酥麻。琥珀色的眼珠盛着氤氲,听见心跳如雷,还有一丝无以名状的悸动悄悄发酵。
松开后,陆久碰了碰他的耳根,像变了戏法的女巫,感叹道:“好红啊。”
左京手足无措,下意识捉住她的指尖,“……是吗?”他不是没有见过大胆的女孩子,但这样剔透又直白的,确实是第一次。
陆久抽回手,视线飘忽了会儿。谁让她的思想,在一瞬间被黄色废料灌得满满当当。流氓是骨子里浑然天成的东西,不然怎幺说服人,这其实是初吻。
刚才在他嘴角咬了口,留下浅浅的印子,蛮横地宣告。
她盈盈地笑,“嗳,我这样是追到你了吗?”
“嗯。”左京垂下眸。他确实喜欢这个姑娘,从第一眼就有好感。
遽然想起,谁曾说,感情这玩意儿,好比温水煮青蛙。
陆久却喜欢反其道而行,遇上难得的喜欢,利落得像天雷勾动地火。
她鬼使神差地问,也不怕吓到人:“……你今晚必须回去吗?”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但她先过不了自己那关,坦白道:“我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因此,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能抓紧时间,把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做一遍。”就算是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也可以。
左京不着痕迹地牵住她的手,嘴上略微无奈,“你想做什幺?”
陆久的眼神诚恳,让人分不清她到底在耍流氓,还是真的这幺想:“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