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我堂堂二十万大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且由得你胡说八道。”
贾毅斥道,但卫华焉不以为意,淡淡道:“吴氏,芳龄二九,蓟州人氏,闺名吴秀,因家乡遭难投奔亲戚而来,不料亲戚不愿收留差点落入烟花之地,幸好遇到了将军你这个恩人,来到将军身边已经三年之久,不知某的质料对不对?不过将军不知道的是,这位吴夫人不是什幺落难孤女,真正的身份却是乐平刺史府刺史大人收养的小姐,吴府这样的小姐还有几个,有的已经如将军这位夫人一般入了其他府邸,有的还在乐平刺史府,要是将军不信可以自行去查。但某要提醒将军的是,你的好几次战役是不是都有些不顺?还有这个,是某在半道上截获来的,相信将军应该有兴趣!”
说着把手中的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布帛轻轻的放在贾毅面前,看他的眼神似笑非笑,让贾毅很不舒服。
贾毅有些愣神,看了他一眼,愣愣的伸手捡起展开,眸光猛地一缩,黝黑干裂的脸上肌肉激烈抖动了几下,很是难看,因为他面前的这张薄薄的布帛上面沟壑纵横,却是一张防御布阵图,是他亲手所绘。
这张布阵图要是落入朝廷军之手,别说对方来了十万大军,只来一半就能轻轻松松击垮他的防御。这样的军事机密他向来很是谨慎,一般都只是身边的两三亲信知晓,怎幺会流落出去?这时,贾毅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个画面,那天天气很好,他与蒋山几人商谈好了事情,心情正好,吴氏提着食盒来了书房看望他,穿着一身粉桃色绣花石榴裙,娇嫩得犹如枝头上颤颤巍巍的桃花,看得他心头火热,拉着她就在书房里胡天胡地搞了起来。
想起那等场面,贾毅的身子猛的一热,他忙甩了甩头,脸色却隐隐发青。
卫华焉似没看到他的变化似的,低眉敛目,慢慢浅啜。
其实,贾毅的心里已经信了八分,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安安静静的少年,从那张还很稚嫩的脸上却看出些老谋深算的味道来。
“某只是一个叛军头领,不知身上有什幺是先生看重的?”半晌,贾毅开口问。
从刚开始的无名无姓没有称呼直接上升到先生,说明了卫华焉此时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缓缓的擡起眼,那张平凡的脸上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个不算是笑的笑容。
“将军身上没有在下想要的东西,只不过在下不想看到李梁的军势强悍。”
贾毅一愣,继而脸色微变。
“你是前魏后人?”
卫魏没灭多久,虽然当初李梁对卫家宗族大肆屠杀以求消灭殆尽,但逃脱个把是有可能的。不过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人前,还是让贾毅有些怀疑。
卫华焉静静而立,没承认也不否认。
贾毅见与对方周旋这幺久,一直都是自己的情绪被对方牵引,更可气的是对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黄口小儿,这让他很是没有面子,咬了咬牙低声问:“你就不怕我把你扭交给朝廷?那样我不但可以洗清叛逆的罪名,说不定还能升官发财呢!”
“你不会!”卫华焉直直的看着他,语气很是肯定。
“何以见得?”贾毅稍稍往后靠,很是轻松,仿佛搬回了一局,这时他不知不觉收起了刚才的轻视,仿佛对面的少年不再是少年,而是强劲的对手。
“比起朝廷那不温不火的一官半职,你更渴望现在大权在握睥睨天下的感觉。”
贾毅定定的看着他,坐姿都没变动一下,但他平静的面孔下心情很不平静,仿佛有种被人剥光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
卫华焉仿佛没看到似的继续道:“将军您现在攻下三座城池,麾下士兵十几万,但您自己这些士兵的战斗力如何您心里清楚。而您的三座城池虽然富庶,却被中山、巨鹿、清河等城紧紧包围着,只要朝廷出动大军,不用攻打,困都可以把您困死,您信不信?”
这不由人不信。
“将军还没得到情报吧?朝廷已经点齐十万精兵,由蒋芳李龄两位将军亲自率领。想必将军对这两位不陌生吧,不知将军与这两位对上有没有胜算?”
贾疑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似的,即使听出了他此时也没心情在意,他脸色很不好,虽然在刚开始时就做好了准备,但当事情来到跟前时,他还是有些胆怯与不安。
“本将这里很缺一位军师,还请先生勿要推辞!”半晌,贾疑起身对着卫华焉弯腰拱手拜了下去,很是真诚。
军师虽然属于谋臣,是比幕僚更高级别的待遇,在一个军队里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而贾毅以军师之职以待,说明他是个很清醒且理智果断的人,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现在的冀军里,能冲锋陷阵的人不少,但能出谋划策的人没有。
卫华焉起身双手扶起,“将军客气,韩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吧又恭敬的给贾毅行了个参拜大礼,“韩焉拜见主公!”
“哈哈,好!”
阿石面无表情的抱剑与贾毅带来的几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矗立在门外,虽然身形修长但很瘦弱,与对面那几位铁塔般的军汉比显得弱势很多,但半个多时辰了,他别说站姿,连脸部表情都没变动一下,不显强势也不突兀,站在哪里都能很容易融入其中,这是一项很厉害的功力。其他人也就罢了,但田泉作为贾毅的心腹爱将,跟着贾毅摸爬打滚这幺多年,眼力见还是有的,此时耳边听着屋内或高或低的谈话声,又觑着目视前方一动不动的阿石不由侧目,心里是又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将军可能得到两员大将相助,担忧的是不知这两人是什幺来头,对自家将军会不会有威胁?
还没等他想过头路出来,屋内传来两人爽快的郎笑声,听到这笑声,外面严阵以待的几人都齐齐松了口气,阿石紧绷的身体也悄悄松懈下来。